她在父母面前矜持:“哪有,我是怕他见到你不自在,我跟他算同龄人,相处起来比较轻松。妈,你思想不要那么龌龊。”“……”她伶牙俐齿,脑子转得又快,老实人总说不过她。但是遇到梁澈那种一声不吭冷眼看戏的,她反而显得笨拙起来。苏善拎着保温桶往病房去,心里预演着待会儿见面要怎么俏皮地跟他打招呼,怎么用扑闪扑闪的眼睛向他传达暗示。搞不好还能喂他喝汤,趁机制造肢体接触……嘿,想想都不得了。她满心期待地来到病房,却没有看见梁澈的身影。在他床前坐着一个年轻女孩,正拿着本杂志翻阅。苏善愣了愣,迟疑地走上前,问:“梁警官呢?”女孩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慢悠悠笑说:“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事?”苏善闻言默然,转头发现柜上摆着食盒,显然他已经有人送饭了。心情顿时跌落谷底。“我妈让我过来问候一下。”那女孩拖着长音“哦”了声,没再搭腔。苏善目色黯然,问:“你是梁警官的朋友吗?”对方挑了挑眉:“女朋友。”“哦。”苏善浑身那股精神气瞬间被抽走,心口像被狠掐了一把,闷闷地发痛,她暗做深呼吸,撇撇嘴,做出无所谓的语气:“既然他不在,我就先走了,也没什么事。”“嗯。”苏善微垂着头离开房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真难受啊,怎么会那么难受呢?她发誓再也不来这层楼了,这家医院,这个鬼地方,再也不来了。想到这儿,苏善告诉商绍:“其实,给梁澈打电话那人,我听着声音有点像当年自称是他女朋友的那位,就是在医院撞见过的,害我伤心大半年。”商绍张着嘴:“不会吧,这还得了?”苏善凝神想了想:“我也不确定,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应该不会那么……吓人。”商绍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不准备查一查?就这么算了?”苏善轻声叹气,耸耸肩:“是啊,累得很,如果对伴侣丧失信任,以后还怎么过啊,我跟梁澈已经达成默契翻篇了。”商绍简直恨铁不成钢,他真不知道梁澈给她下过什么蛊,或者婚姻本身就是慢性毒药,它日复一日消磨人的意志,界限不再分明,把敢爱敢恨的性情磨成退缩和妥协,宁愿遮蔽双眼维系所谓的幸福,还称之为成熟。熟你个头啊。商绍暗暗决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绝对不准苏善糊里糊涂装鸵鸟,再有,帮忙抓奸这事儿在他心里已经向往很久了,更别说抓梁澈的奸,看他平日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到时又该怎么应对。苏善收拾完行李搬回家,下午没事,她里里外外打扫卫生,把床单被套和梁澈的衣服都洗了,忙到傍晚时分,苏妈来电,让她晚上带梁澈过去吃饭。“你爸在网上买的藏香火腿今天到了,我请了你姨妈一家,阿珍和高伟也会来,咱们聚一聚。”苏善说:“梁澈这几天加班,晚上有酒驾整顿行动,可能去不了。”苏妈闻言略感失望:“你爸还说好久没见到女婿了……行吧,你自己过来,不用买东西,家里什么都有。”“嗯。”通话结束,苏善盘腿坐在沙发上,指尖磨蹭着手机,迟疑许久,拨通了梁澈的号码。那边好久之后才接,人声与车鸣声交织吵嚷。“喂,”她语气平静:“你晚上有空吗,爸妈让我们去家里吃饭。”梁澈说:“我现在很忙,晚上还要加班。”苏善“哦”一声,早知如此,心里仍难掩失落:“那好吧,我自己去就行了。”那头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苏善觉得大没意思,放下手机,自顾走到衣帽间换衣服。她收拾完,出门下楼,搭出租车前往父母家。路上手机又响了,是梁澈。“你要不在爸妈那儿多待一会儿,等我收队去接你,这几天不好打车。”苏善轻轻抠着指甲,问:“那你几点下班?”“十一点吧。”她轻声说好。心情顿时愉悦不少。到父母家一看,天呐,可真热闹,苏妈和姨妈在厨房张罗晚饭,苏爸和姨爹围着架上的一整只火腿聊天,讨论着高原黑猪的养殖,而表姐和表姐夫正在客厅逗他们半岁大的孩子玩儿。苏善一见到小外甥就两眼放光,脱了外套忙迎上去:“佑佑,小乖乖,快来二姨抱。”阿珍把孩子递过去,她搂着软乎乎的婴儿,瞬间心化成水。“又重了,你怎么长那么快呀?”苏善在佑佑头顶亲了好几口,爱不释手:“小肉球好香啊,比二姨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