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善低头不敢言语,她听见叹气声,心里难过极了。司仪在台上激情澎湃。姑妈问:“这么重要的日子,梁澈怎么没来?”舅舅说:“做女婿的不懂事了啊。”苏爸尴尬赔笑:“警察就是这样,二十四小时待命,没办法。”苏妈看了看表,急道:“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苏善只好拨弄手机,打过去,但那边没有人接。“现在有请寿星和他的家人上台致辞!”没办法,一家三口硬着头皮上台。众目睽睽,苏善不知道大家心里怎么想,反正她今天丢脸极了,从头到脚发冷,头晕目眩,只听苏爸沉着冷静地念着稿子,苏妈揽住他的胳膊,而她孤零零的站在旁边,脸上挤出艰难的笑,面对众人揣测的眼光。漫长的两三分钟,这绝对是她生平最难熬的时刻。连商绍也一脸诧异地望着她,见人下了台,立刻迎上去:“没事吧?”她看起来像要晕倒似的,嘴唇发白。苏善缓缓摇头,将羞愤和眼泪强行憋回去,打起精神,挂起笑容,陪爸妈敬酒。不能再给他们丢脸了。“小妹,你老公呢?”“不是说了吗,队里有急事。”苏善白了堂哥一眼。梁澈终于赶到的时候,酒宴已经吃过半,苏善正在逗小外甥玩儿。他大步上前,弯腰拍拍她的肩。苏善回头,见他西装笔挺,额头冒着细汗。“爸妈在那边。”她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语气轻柔,笑着抬抬下巴,示意方向。梁澈忙过去跟长辈道歉,不知说了什么,苏爸揽住他的肩,带他挨桌敬酒。商绍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心情复杂。他向苏善耳语:“走,出去抽根烟。”“嗯。”两人在露台靠着栏杆吞云吐雾。“我看你待会儿还是跟我走吧。”商绍建议。苏善摇头:“已婚妇女不好一直住在外头。”他略微诧异,转过脸打量,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漆黑的眼睛微微眯着,眺望街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商绍说:“我帮你教训他一顿。”“别啊,”苏善挑眉,弹掉烟灰:“人家助人为乐,又没做错什么,我夸赞他还来不及呢。”商绍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凉飕飕的,感觉很不好:“你该不会想离婚吧?”苏善闻言笑起来:“离婚?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既然梁澈不喜欢好好过日子,非要搞那些事情,那我就陪他玩呗。”商绍突然有点担心:“善,我不希望你在婚姻里忍气吞声,但也不想看到你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得不偿失。”她点头赞同:“我当然不会再忍气吞声,你说的没错,梁澈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他今天可以为了那个女的迟到,明天还不晓得会干出什么事呢。我算看清楚了,人家才是故事的主角,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叶南枝才是真爱,两个人分开十年,兜兜转转破镜重圆,我成了他们爱情的祭品,呵,当我好欺负么?”商绍透过玻璃窗看见梁澈在苏爸苏妈身旁尽心尽责,乖乖陪酒,不禁叹气:“也许没那么惨,我看他对你爸妈一直都很敬重,而且现在很多男人都不愿意离婚。”苏善冷哼:“向现实妥协么?我可不会做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然后下半辈子忍受他心里藏着一个爱而不得的叶南枝。”这句话说得很重,苏善双手微微发颤,眼睛睁大又眯起,紧抿的嘴唇松开,然后缓缓笑了。寿宴结束,梁澈喝醉,由苏善开车回家。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醉过了。自从得知当年姚松偷拿他的手机约叶南枝见面,玷污了她,梁澈觉得自己成了帮凶,悔不当初。他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如果当时赶过去,肯定能够阻止那个畜生。不敢想象叶子被迫委身于姚松是什么心情,她该恨极了吧?所以刚才接到余歌来电,说姚松得知叶南枝回国,找上门来,把她约出去谈话,害她情绪失控癫痫发作,梁澈想也没想,立刻掉头前往余歌所在的小区。他到的时候叶南枝倒在楼下陷入昏迷。余歌说:“我在阳台看见他们纠缠,叶子让姚松滚,他人刚走,她就发病了。”梁澈将她抱上车,送往医院。叶南枝脸上挂着泪痕,眉尖印出浅浅的纹路,只有常常皱眉的人才会这样,她孱弱清瘦,像一只迷路的小鸭子,以前可以跟在他身后,可惜走丢了,吃太多苦。人送到医生那儿,确定没有大碍,梁澈匆匆赶往饭店,余歌留下照看她。叶南枝醒来以后给梁澈发了条微信,当时苏善正把他扶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