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算来,梁澈没有追求过异性,用礼物讨对方欢心这种事情于他来说非常陌生,他没有这个意识。而苏善又特别奇怪,一方面极度虚荣,爱漂亮,爱打扮,会用一个月的薪水买一件衣服或者鞋子,只要她喜欢;可另一方面,她对男人的殷勤没有丝毫虚荣心,任何当众示爱的行为,送花、送礼、庆生、求婚,都让她觉得俗不可耐,肉麻至极。前年她生日,在外面吃饭,商绍安排了惊喜,吃到一半,餐厅灯灭了,众多朋友推着蛋糕出来,高唱生日快乐歌。苏善当时尴尬又僵硬,强颜欢笑着,被迫戴上傻缺似的纸皇冠,许愿吹蜡烛时简直像要了她的命。梁澈觉得奇怪,问她这种时候不是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吗?“感动个屁,”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的天呐,刚才餐厅里所有人都在看我,太特么丢脸了。”她无法享受被人围观的罗曼蒂克,也不喜欢朋友们变成配角来给她捧场,越是珍贵的体验,留在私下里和亲密的人分享就好,不用拿到大庭广众给路人观看。所以他们连婚礼都没办。而现在嘛,梁澈想,既然她怕矫情,怕做作,那就索性做给她看吧,最近总被她气得不行,也该是时候反击了。于是第二天,苏善在公司开始收到莫名其妙的快递,一个下午接三四次电话,下楼,过门禁,到前台取件。都是些小东西,香水,口红,耳坠,包装非常精致,一看就是男人取悦女人送的礼物。苏善在同事和前台小姐八卦的目光下如芒在背,硬着头皮反复下楼,心里暗暗爆粗。终于熬到傍晚下班,从公司大楼出来,没想到竟然看见梁澈的车子停在路边,天杀的,这也算了,他居然当着大家的面下车,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带笑的双眸暗藏几分看戏的狡黠,迈着长腿朝她走近。苏善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天呐,天呐。她埋头直直地往前走,假装看不见,假装不认识,周遭驻足打望的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她抬手遮挡眉眼,加快脚步,这时就听见梁澈那个混蛋喊了声:“善善!”“……”他挡住去路,递上玫瑰,明明很懒散,却装作温柔的样子,问:“还生我气吗?今天上班累不累?这花当做赔罪,你喜欢吗?”苏善感到毛骨悚然,压着嗓子咬牙切齿:“你脑子进水了?”梁澈说:“你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快接着,不喜欢玫瑰吗?”她万般嫌弃:“打死我也不收,土爆了!”他“哦”一声,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只好单膝下跪来请求你的原谅。”苏善闻言浑身恶寒,四肢发麻,头发快炸飞一般,赶忙接过花束,涨红着脸,飞快坐上车:“快走快走,快!”梁澈见她尴尬到无地自容的样子,心情大好:“怎么不开心?你看她们多羡慕你。”苏善脑壳嗡嗡直叫,不敢回想刚刚的场景有多做作,只能瞪他:“你几岁了,梁警官,好玩儿吗?”他手指轻敲方向盘,因为作弄到她而显得十分高兴,又笑问:“一点都不动心吗?”苏善吐舌干呕。梁澈忍不住掐她的脸:“不要装可爱。”?苏善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两人在外边吃完饭,回家的途中,梁澈理所当然道:“明天你得回请我。”她想也没想:“我没空。”他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请。”苏善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你现在不是要和我把账算清楚吗,难道这顿饭就不用还了?”梁澈一本正经:“还有今天送你那些东西,回去查查价格,下个月一并回礼,别记漏了。”苏善张着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噎在那儿,张口结舌。“怎么了?”梁澈懒洋洋地问:“不想还吗?你要靠男人坐享其成?”苏善吼道:“谁让你送啦?!我没钱!”梁澈笑,又“啧”一声:“我耳朵没聋。”苏善用力抱住胳膊,瞪住窗外自己生气。梁澈还不放过她,说:“没钱可以肉偿啊,我又不会介意。”苏善转过头,忍了又忍,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决定把这两天积攒的疑惑问出口。“你……你现在喜欢我喜欢到不行了吗?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买包,买车,送礼物,故意逗她,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真的……太不像他了,苏善感到很不适应,甚至觉得慌张。但她究竟在怕什么,自己也不知道。闻言,梁澈愣了愣,一时没吭声。苏善摇头自言自语般:“这样我很不习惯,你还是变回以前那副死样子吧,别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