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若一掷千金能博林姑娘一笑,值得值得。”闻言,林照但笑不语。元期见状忙迎人进屋:“还请进,我速去沏壶茶便来。”宋玉度半个主人样子,对仲熙道:“王爷请,我领你去看看,品质也是算的上乘的。”昨日与恩客最后一夜后,石秋如坐针毡。每每闭目总是那一声不同寻常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她开始忍不住回忆,想着三年来的种种细节。平时声音完全不一样。长相。以往从未怀疑过,如今却愈发回想,愈觉得似像非像,她无法做出个判断。身高是像的,但她之前只是觉得神奇,其次,身高一事差不多实在稀松平常。一旦选择代入之后,她忽而想到她要牵他的手,为什么躲开呢?为什么黑夜中可以牵,明光下就不能呢?是怕她看到什么么?她又想到那句“你的膝盖如何了?”若是才晓得,总归是问“你的膝盖怎么了?”怎会问这样一句呢?然而,她越深入想,越觉得头昏脑胀,胸闷气塞,四肢沉重僵直,却又止不住浑身发冷。她的嘴唇颤抖,手指也是颤的。如若,如若是真的,她当如何以待?她当如何自持?枯坐了半日,未得其解。石秋受不住了,这无边际的惶恐和猜测似要将她吞噬。她急于逃离,可逃离的唯一出口就是真相。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从环春楼到平城西巷,走过无数次的道路在如今却是不知尽头藏了什么。石秋走得越来越慢,然小路有尽,她看到了熟悉的屋前柳,随着脚步转换,她注意到门口停的马车。陌生的。石秋顿了步伐,不知是谁来找他,她下意识不想去打扰。然而,她将将要转身就停下。她不想再等一夜。太过煎熬了。她一瞬阒然,鸟啼蝉鸣皆不能耳闻。元期紧紧捏着茶壶提手,压着声音,甚至仿佛带了丝恳求:“秋秋,你怎么来了?今日有客,能不能先回去?”石秋心事难解,并未留意他话中不同,只是仔细打量他的面部,目光不自觉又落在他的手上,可见尚有残痕的伤疤。她怔了怔,心脏骤紧,她要去抓他的手,即将触及时却见他将手往身后掩去。她终于察觉出他面上的异样。“秋秋,今日有事——”“倒也没有什么事,若是你有事要忙可先解决,冷落了佳人着实不是君子所为。”身后宋玉度截断并递上一句。元期回头看,只见得不止宋玉度,林照和仲熙亦刚刚抬步走出来。他几不可察地抿紧唇。石秋见到林照时却是紧绷了弦,不由自主想到上次林照问她的事,再加上元期的异常,难免生出些疑虑。莫不是元期发生了什么事?眼见门口二人毫无动作,宋玉度再次开口:“瞧你画得一手好画,不承想死板不知变通,哪有堵着不让进的道理。”转而对石秋道:“这位姑娘莫放在心上,还请进来再聊。”石秋没有理会,此人她不认识,且通身来看,给她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好。她觑了眼元期,他也正看着她,并进一步压低声音,仅二人可闻:“秋秋,先回去吧。”见宋玉度异常兴奋,而门口石秋和元期疑似僵持,林照唯怕局面走向控制不住,她扬声道:“宋大人说笑,人家的私事哪里能让我们听,自然是要私下二人说的。”石秋闻言蹙眉,她像是在让她离开,她遥遥看了眼林照,视线稍移,是玄衣男子,颇为古怪,再想到元期多次让她回去……那根弦绷得更紧,仿若下一瞬就要因极致的拉扯绷断。“林姑娘此言差矣,寻个小屋亦是私下,正是两不相扰。”石秋听此敛了眉目,半垂着头,福身行礼:“既有客待迎,不便叨扰,亦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还是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