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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第1页)

这天发生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至少对姜月迟来说是这样。米兰达和人发生口角,劝架不成最后打了起来。双发的表现都很激烈。不得不由警察出面解决。姜月迟没想到自己这个劝架的也被卷到其中,以聚众斗殴之名带去警局。米兰达和她道歉,她说抱歉爱丽丝,害了你。姜月迟摇头,她说没关系,我们是朋友。米兰达眼睛红红的,抱住了她的腰:“爱丽丝,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虽然在一个小时后,这个好朋友独自被她的父亲接走。她和姜月迟表达歉意:“警察说了,没办法多带一个人,不然的话”姜月迟表示理解,她冲她笑笑:“你放心吧,我有人来接。”米兰达松了口气,那就好。她是被她父亲揪着耳朵带出去的,她一路叫着痛,她的父亲看上去过于强装,姜月迟真的很担心米兰达的耳朵会被直接揪下来。她突然庆幸,她父亲没有一起带走自己。她的耳朵还要留着戴漂亮的耳环。但也是因为米兰达的父亲没有带走自己,她不得不给她在这边唯一称得上亲近的人打了电话。好吧,□□亲近也算亲近。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所以姜月迟想,他一定不在工作。因为他工作的时候是不会接她的电话的。他将公私分得很清。清到冷血的程度。“那个”她声音有些嗫喏,“你今天有空吗?”“没空。”他的声音有点冷,隐隐又点了怒气。他发起脾气是很吓人的,他不会像别人那样,摔摔东西,大喊大叫。他会用很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你,兴许还会极具安抚的拍拍你的肩。然后笑着说出那句:“你是希望我打穿你的肚子,还是直接打爆你这颗看起来不太值钱的脑袋?”虽说姜月迟并未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但她无比坚信,她所构想的这个画面一定发生过。因为费利克斯不管去哪里,都会带上他的那把手枪。他甚至要比那些杀手的直觉还要敏锐,反应还要迅速。所以哪怕他的能力和他的刻薄得罪了很多很多人,但他依旧好好活着。让人惧怕的活着。想到这里,姜月迟有些失落,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可怜一些,让他心软。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中间肯定会添油加醋一番。不想,那边听完后只是一句压低怒气的警告:“我在相亲,不要再烦我了。”然后挂了电话。听到耳边传来的嘟音。姜月迟愣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愣的是他的怒气,还是他所说的那句话。相亲?好吧,或许他对女方很满意,因为她的贸然致电而险些搅黄了他的婚事。事实上,费利克斯的确非常生气。但他的生气和姜月迟想的并不一样。在这座历史悠久的老房子里,女仆将刚从地窖挖出来的葡萄酒瓶用白布擦拭干净。费利克斯并没有留下来品鉴这些珍藏多年的美酒到底是什么味道。他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将落座前散开的西装前扣重新扣上。他的眼神和鹰隼很像,尤其像瞄准猎物后俯冲下来的鹰隼。眸色危险的让人感到一种未知的害怕。由于今天这场骗局在座的所有人都知情,所以他警告了所有人。“再敢用这种方式来骗我回来相亲,我一定会把你们所有人都装进水泥桶里,然后沉入大海。”哪怕是他那个年迈的父亲也被吓到浑身一颤。他苦口婆心的劝他:“费利克斯,你的确要结婚了,你马上就三十了。”费利克斯笑容温和,反过来劝他:“您也该去死了,您已经七十了。”这场聚会不欢而散。费利克斯是这个世界上最自大最傲慢最无礼的人。这点是得到过他父亲的亲自认证。从小在各方面表现出惊人天赋,但他只对赚钱有欲望。在他十三那年,父亲曾问过他,为什么不选画家或是音乐家这种文雅的道路。对金钱有追求也未尝不可,毕竟人是欲望动物。那个时候的费利克斯尚且还未褪去婴儿肥,眉眼和骨相是柔和,性格也没生的如现在这般。他笑了笑,声音稚嫩:“我想赚很多钱,让所有人都像蚂蚁一样渺小,这样我想踩死哪只,就踩死哪只。”“或者,我把钞票洒进蚂蚁堆里,然后看它们互相残杀。”-姜月迟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夜晚有点冷,加上门没关,她又穿的单薄,整个人都开始哆嗦了。有好心的警官询问她:“需要我再给你家人打一通电话吗?”她谢过他的好意:“十分感谢您的善意,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警官面露难色:“那很遗憾。”是挺遗憾的,如果他相亲成功的话,自己该何去何从呢。她仰头,深深喘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像云朵一般,在她唇边散开。然后她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人影出现在警局门口。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手臂佩戴了袖箍,黑色皮质的。密不可分地捆绑在他的大臂上。姜月迟甚至能够看清他衬衫下的手臂肌肉线条。他的肌肉很有力量感,他可以轻松卧推八十公斤。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姜月迟只有八十四斤。所以她每次坐在他的腰上时,都是他用手臂控制她的上下。他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十分老派的贵族。有从容的优雅,也有傲慢的矜贵。他夹烟的手指修长,手背隆起的青筋性感。镜片下的眼眸泛着或冷或淡的光,和这冷夜很是般配。因为姜月迟就坐在门口的那条长椅上,所以费利克斯一眼就看见了她。她的衣服有些凌乱,上面沾满了污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这很糟糕,他喜欢干净的女孩子。可姜月迟看到他后,眼前一亮,直接冲过来抱他:“我就知道,费利克斯,你一定会来接我回家的。”他的眉头拧紧,嫌弃的警告她:“离我远点,你身上有一股食物腐烂的馊味。”她委屈:“这是别人泼的红酒,我没躲开。”他单手拎着她的后领,像拎小狗一般,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拎出去:“然后呢?”“然后我就来了这儿。”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她明显是最无辜的,却还是被一起关了进来。所有的罪都被她给受了。他眉头皱着。他觉得一定是夜晚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他居然罕见的有了一点点心疼。但他很快就抹去了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绪,去和负责看守她的警官交谈。从姜月迟身边经过时,他随手将自己手里的外套扔给了她。虽然姜月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或许他只是想让她帮忙拿着,但她还是擅自将他的外套穿上了。大大的,香香的。她低头去闻,并非洗涤剂廉价的香味。而是一种厚重神圣的熏香气息。这让她联想到了教堂。费利克斯曾经好像还是一位教徒,至于最后为什么退出教会,姜月迟有些好奇。很快,他的沟通结束。他走过来,看了姜月迟一眼,她正低头,拼命闻着他的外套领口。“走了。”他说。她坐上他的副驾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惊呼:“你酒驾?”“没有。”“可我闻到酒味了。”狗鼻子吗,嗅觉这么灵。“是那个老东西埋在地窖里的酒,气味太浓,不小心沾上了。”解释完以后,他又冷笑,“你要是不敢坐我的车,那就走回去。”他甚至还将她那一侧的车锁打开了。姜月迟坐稳不动。她才不要走回去。这条路的夜晚很乱,很多吸食毒品的流浪汉,可能还没等她走到家,就被折磨到没命。好在费利克斯没有再说什么。一路上姜月迟都很安静,直到车停在路口等起红灯时,她才鼓起勇气问他:“你的相亲结果怎么样?”他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方向盘,他想到刚才在警局门口看到姜月迟的样子。上一秒还满是警惕的女人,在看到他之后,立马依赖地冲过来抱他。他倒是比较满意她的这些反应,就像是一只不小心和主人走丢的宠物,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对主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充满警惕。这说明她诚实,说明她只忠诚于他一人。

“还行。”他漫不经心的答。他相信经过他刚才的警告,那些人没胆子让他去相的调色盘。复杂的内在外,是被统一后的优雅与从容。年轻的心脏开始以一种不妙的频率跳动。然后,她走进了那间酒店。开启了这段奇妙的、跨越阶级的、不健康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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