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迟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去书房看了一眼,那里也空无一人。她知道,费利克斯应该早就出了门。她打算先去洗个澡,脱了衣服之后才发现肋骨和肩膀上都涂了活血化瘀的药。她愣了半晌,去问阿姨:“药是您帮我涂的吗?”阿姨一脸懵:“什么药?”姜月迟心里便有了答案。她是真的想象不出费利克斯为自己涂药的样子。是认真还是嫌弃?亦或是也会心疼一下她?算了,姜月迟觉得最后这种绝无可能。她换好衣服出门,没吃早饭。赶在上课前一个小时去了学校。-艾玛大叫一声,怒骂道:“是谁把死老鼠放在了我的抽屉里!”姜月迟那时正在认真听课。刚下课,艾玛就冲了进来,怒气冲冲的询问她:“是你吗,是你把死老鼠放进我的抽屉里的?”因为她的怒吼,教室众人的目光都挪了过来。包括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阿尔杰教授。姜月迟神情微顿:“我认为你应该先去查看一下监控,而不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别人。”艾玛咬着牙:“你以为我没有去吗,今天的监控早就被人清理了!”姜月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你不能平白无故就冤枉我。”“对啊!”米兰达冲过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龌龊吗,会做出这种事情?”姜月迟听到她的话,突然觉得脸有些疼。艾玛愤恨的瞪着姜月迟,并让她等着。“我会让你倒霉的!”在她走后,米兰达的气焰瞬间消失:“爱丽丝,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有点危机感。因为她父亲的身份的确很吓人。”姜月迟听完她的话也有些担忧。别说是在异国他乡了,哪怕在中国,她也只是一个穷苦的农村孩子。“不过也没事,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不敢做什么的。”米兰达安慰起她。法治社会吗?姜月迟想起横躺在尼波科街的那些瘾君子。算了,在事情发生之前想太多也只是徒增烦忧罢了。她询问起米兰达的实习进展:“你什么时候开始实习?”“下周,应该是下周。我哥哥那边人事调动需要一些时间。你呢爱丽丝,你找到了吗?”“找是找到了。”她的语气有些为难。是费利克斯的公司,她真的很害怕他会和她进行办公室py。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要知道对于一个女性来说,闲言碎语是无处不在的。但凡她在他的办公室待的时间超过十分钟,肯定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更别说他一旦开始,没有三个小时是结束不了的。米兰达见她露出这副神情,问她:“实习公司的规模很小吗?”“不,很大,非常大。”学校不少学生都想去费利克斯教授的公司实习,哪怕只是名下的分公司也行。但光是学历这一条就被刷了下来。为此米兰达还伤心过一段时间。她仍旧对费利克斯教授念念不忘。姜月迟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讲。虽然不认为米兰达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和她的友情出现裂痕。但她还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费利克斯的存在,而让她和米兰达之间多出一个存在隔阂的可能。姜月迟当然爱费利克斯,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她觉得人这一辈子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事物。爱情是没办法排在第一位的。她会有自己的学业,事业,和家庭,友情。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奶奶,然后是她的未来,朋友等等。最后才是可有可无的爱情。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镜花水月。只在拥有的时候才算美好。反正都是会失去的,拥有的时候抓紧享受,失去了再偶尔缅怀。挺好。-那几天过的平安无事,艾玛她们也没来找她的茬了。姜月迟还以为是自己放的死老鼠起了作用。直到有一天,米兰达神神秘秘的告诉她:“艾玛的父亲被人匿名举报落了马,现在去蹲大牢了,据说法庭迟迟没开庭就是因为罪名太多,还在清算。”姜月迟有些惊讶:“啊?”米兰达看上去也怪不是滋味的。她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同情,总之艾玛也挺可怜,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家里的财产全部被清算。甚至之前那些想办法提前转移的资产也全被收走了。“听说是得罪了人。”米兰达感叹人外有人,艾玛父亲那样位高权重的人,说没就没。能这么轻易就决定他生死的,只能是更厉害的人了。实在难以想象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到底是谁。下午的时候姜月迟就听说了艾玛转校的消息。据说是一个学生从教授办公室那里听来的。周三最后一节的排球课,姜月迟没有看到先前和艾玛一起欺负自己的那些女同学。反而是在去洗手间的时候偶然碰到的。她手臂上打着石膏,脸上好几处淤青。看到姜月迟就躲。早上萦绕在她心里的预感似乎逐渐得到证实。当天晚上费利克斯仍旧没有回来,姜月迟心烦意乱,玩了会游戏。玩累了才睡着。她没有圣母到会去怜悯霸凌过自己的人。但她觉得这些处理方式未免严重了些。她睡的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她看了眼床头的钟。才七点。起床去洗漱,换好衣服下楼。竟然让她在客厅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人。费利克斯正坐在沙发上看报。他的衬衫半敞着,上面几颗扣子没系。有些懒散的窝坐在沙发上。手肘搭放于沙发扶手,手背则撑着脸侧。看上去过于闲散随意了。因为低着头,导致他的半张脸都陷在阴影当中。眼窝越发深邃。姜月迟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然后她才朝他走去:“你是没睡还是刚醒?”女人柔软的声音让他有些疲累的目光恢复了些精神。他抬手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将眼镜与报纸一同放在桌上。“没睡,刚回来。”他朝她伸手。甚至不用他开口,姜月迟就知道他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她坐到他腿上,将自己送进他怀里。费利克斯搂紧她纤细的腰肢,脸埋在她肩上,使劲地闻了闻。她刚洗过澡,身上有股玫瑰精油的味道。他抱了好一会儿,姜月迟听见他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她:“身上的伤好点了?”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好多了。”想了想,她明知故问,“药是你帮我涂的吗。”“嗯。”他很直接的承认了。姜月迟摸了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很累吗?”“还好。”她抱紧了他。他高大的身体对她来说,有种巨大的压迫感。她在他怀里就像个纤细的布偶娃娃一样。他的强大总能放大她的弱小。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很轻易的捏死她。所以姜月迟格外喜欢他偶尔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片刻脆弱。当然,这很罕见。只在他困极了的时候才会出现。譬如此刻。她抚摸他的头发,又替他按着肩颈:“要先睡一会儿吗,我不吵你。”他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姜月迟的眼神也柔软许多。他睡着了。她很享受这一刻,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亲昵。就像他们只是很寻常的一对情侣。其实姜月迟一直认为,拥抱胜过亲吻。这应该是世界上最能表达爱意的行为了。她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了。她一直坚信,费利克斯最后的死因一定会是猝死。他本人似乎也很希望结局如此。
姜月迟叹了口气,果然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而费利克斯,他一直徘徊在天才和疯子之间。可能说不准哪天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国内安顿,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未来的事情与她无关。她只需要享受好当下就可以了。他尊贵的地位,他傲慢的性格,他年轻而强壮的身体。在此刻,统统属于她一个人。她已经很知足了,他的二十四岁到二十七岁。最好的这几年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费利克斯只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他从她肩上离开,抬腕看了眼时间。那只全世界只有一只,价值三个亿的古董手表。即使在他身边待了三年,但姜月迟还是会被他们这些上流社会中顶尖人类的消费观给震撼到。就像他花三个亿在拍卖场拍下这只手表,和姜月迟去路边摊买个包是一样的道理。并且那个价值三十美金的包,她还会试图砍个价。费利克斯将她从自己腿上抱下去,他站起身,一只手按着肩膀,活动了下有些酸涩的肩颈。因为处于长期的疲劳状态下,他的肌肉得不到放松,看起来有些紧绷。姜月迟的肚子不合时宜,咕噜响了两声。“我饿了。”她看着他说。她很会撒娇,费利克斯也的确很吃这一套。他脱了衬衫,随意套上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头发被弄得有些凌乱,但他也没管,袖子稍稍往上卷了卷。她能够清晰的看见他小臂上的肌肉线条。不得不说,黑色高领毛衣的确是一种能让男人变得“淫-荡”的穿着。只露了半截的脖子,喉结被高领遮住。宽肩和窄腰一览无余,他的黄金倒三角身材让它将这件衣服的“淫-荡”程度发挥到了极致。姜月迟移开了视线,假意去看窗外的云来转移注意力。今天的天可真蓝啊。换好衣服后,费利克斯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想吃什么?”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姜月迟有些意外,她严重怀疑是自己身上的伤起了作用。所以她现在是享有病人的专属特权?费利克斯已经进了厨房。有洁癖的人在做饭前必定会进行长达半小时的清洁工作。她从后面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他动作顿了顿。没回头也知道她没穿鞋:“把鞋穿上。”她说:“没事,不冷。”“穿上。”简单两个字,直接把她给控住。她只得听话的回到客厅,将那双遗留在沙发旁边的拖鞋穿上。费利克斯给她做了烤猪排和沙拉。姜月迟满怀期待吃下第一口,沉默片刻,她问他:“你吃过自己做的饭吗?”“没有。”他翘着二郎腿,重新将那份报纸拿起来,回答的很坦然,“我知道会难吃。”“”她早该知道的,他这样的人估计这辈子都没下过厨。这可能是第一次。她不知该荣幸还是该叹气,这么难吃的东西都让她给吃上了。她刚要将嘴里那块难吃的烤猪排偷偷吐了,费利克斯头也没抬,警告她:“你要是敢吐,我待会就把你也烤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为什么要多嘴说那句想吃他做的饭。姜月迟只能欲哭无泪的将那份难吃的烤猪排,和极其难吃的沙拉给吃完。虽然难吃,但是干净。最起码不用担心拉肚子。她猛灌了几大口水,才把那股从胃里不断泛上来的恶心给压下去。她放下杯子,抬头的瞬间看清费利克斯手中那份报纸的内容。吉姆·约翰逊。上面是他被扣押时的照片,显得十分憔悴,旁边用放大加黑的字体写了他的罪名。约翰逊……艾玛·约翰逊的父亲?她犹豫了很久,试探性的询问:“是你做的吗?”费利克斯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将报纸合上,随手放了回去。视线在桌上那两个空盘上扫了一眼,确定她全部吃完后,他身子向后靠,重新窝坐回了沙发。“他是条不错的狗,听话又省事,就这样把他弄死确实有些可惜。”他终于注意到自己有些凌乱的额发了,随意用手抓了抓,“但是”他的话止住。视线看向姜月迟。然后问她:“还难过吗?”“啊?”姜月迟懵了一会儿,然后才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其实从她把死老鼠放在艾玛的抽屉中时,她就认为这件事扯平了。但费利克斯很少这么直白的关心她。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那我今天可以枕着你的胳膊睡觉吗?”“嗯。”他同意了,还贴心的询问了一句,“要我干你吗?”他问的过于直白了。姜月迟脸一红,哪有人直接这么问的:“不用。”顿了顿,她又小声改口:“那就稍微做一会吧。”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真骚。”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姜月迟正拿着那份报纸在看。看见费利克斯回来,她欲言又止的开了口:“其实不用做的这么绝的。”费利克斯不爱和她讲一些道理,因为他知道,以她的脑容量不可能做到完全理解。他一直觉得她不聪明,这可能和基因有关,怪不到她身上去。但好在她有着一些不错的品质。譬如道德、伦理还有良心的约束。中国人好像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费利克斯认为这完全没必要。人就该自由生长才能具有更多的可能性。同一模具下只能生产出大同小异的产品。或许,中国到处都是爱丽丝这样的人。“我做事从来不留余地。”他告诉她。“爱丽丝,在你决定摧毁一个人的时候,就该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只有死人和废人才是最老实的。”明明他的语气算得上温和,表情也十分平静。但不知为什么,姜月迟有点紧张。他以后也会这么对待她吗?“怎么了。”他笑意低沉,眼眸微眯,眼里带着几分探寻,“你是不是在想,我以后也会用这种方式对待你吗?”姜月迟深吸一口气。“没有。”她手脚冰凉。“你放心,我这个人很护短的。哪怕你杀了人,我也会帮你清理现场。”他将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指腹贴着她脖颈爱抚,“但前提是,你是我的人。爱丽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知道。”她点头。他松开手,低头去闻她的脖子,那股淡淡的玫瑰精油的味道还在。姜月迟很会服软,和他表了忠心:“我真的最爱你,虽然别人觉得你脾气不好,但我不觉得。”“费利克斯,我很喜欢这样的你。虽然偶尔也会害怕。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她像条小狗一样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当时还在想,如果我能和你有所交集,哪怕让我短寿十年我也愿意。”他冷笑:“你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让我高兴?你这副谄媚的嘴脸还真是丑陋。”她才不信。“你之前还说你最喜欢我这副谄媚的嘴脸。”她哼哼唧唧的埋在他胸口撒娇:“是真的,费利克斯,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等我死了之后将我的心脏剖出来,上面肯定写满了你的名字,写满了姜月迟爱费利克斯。”费利克斯显得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可姜月迟分明感觉他的心脏跳动的快了许多。是错觉吗?她觉得应该是错觉。毕竟像他这样的人,能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的时刻,恐怕也只有在属于他的“狩猎场”上厮杀“猎物”的时候了吧。“既然这么爱我。”他玩弄起她的头发,顺便点了一支烟,“那就把国籍转过来。”姜月迟被吓到了,急忙从他的胸口离开:“不可以的。”他在扬起的烟雾之中眯了眯眼:“刚才不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那也得等我奶奶不在了再说,我得给奶奶送终,她只有我一个孙女,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这事很好解决:“那就把她一起接来。”“不行。老人就是脆弱的植物,离开特定的土壤会迅速死去。”提到这个话题她就有些难过,眼泪也不自觉的流出,“我舍不得奶奶,我想让她再多陪陪我。你和奶奶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都没办法离开的。”费利克斯眉头皱了皱,看到她哭自己竟然也有点不爽。他拿来纸巾替她擦眼泪:“那就等她死了再说。”反正也是个活不久的老东西了,应该不用等很久。她哭的梨花带雨,抽泣地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他眸色暗了暗,看着这个像是带了露珠的蜜桃脆弱的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掐着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舌头在她的口腔里面乱捣,像一台高功率的榨汁机,激的她一直流口水,全滴在他的裤子上了。他一边嫌弃地拧眉:“脏死了。”一边眼神痴迷地将她唇边遗留的津液全部舔走,好像怎么吃也吃不够。他用舌头拼命捣弄,试图获取更多。她翻着白眼哭着求饶:“喘喘不过气了。”她听见了他不断吞咽的声音。她闭着眼睛,被吻的好舒服。“费利克斯哥哥,好喜欢唔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她纤细的手臂搂紧了他的脖子。他将舌头拔了出来,喘着粗气:“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