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统领的嗓音悦耳,哪有半点哑?杵在一旁的暗卫方才在心中腹诽着,继而就对上了少主冰冷的视线。他背后一凉,刹那间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还请少主吩咐。”左轻越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据传闻,几十年前销声匿迹的缚魂子钟啸奎死在了众门派围剿之下,但当初众人只觉得他穷途末路定然无法存活,实则也无人见过他的尸首。”“齐晟似乎发现了什么,猜测此人极有可能还活着,且一直隐藏在暗处……吩咐下去,查探各地可有婴儿遗失,而后顺藤摸瓜,以此推断这其中是否真的有古怪。”“另外,暗门姬叶君行踪有异,若猜测属实,恐怕早已与缚魂子一派沆瀣一气,命影六即刻前往影宗去探姬叶君是否失踪。”左轻越一挥袖袍。“闻声长老之子元梓羟是齐晟的人,自会接应。”“是。”暗卫领命退下。身后传来一声迟疑地询问。“那,齐宗主呢?”左轻越背影一僵,那夜自己不屑的嗓音在耳畔回荡。“那老妖怪只会避人,可没那闲心找人,他还能真看上齐晟不成。”“”仇雁归见状,心中隐约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少主?”左轻越转过身,难得没有直视仇雁归的眼睛,抬手轻拂过鼻尖。“似乎,被老妖怪捉走了。”-屋檐上落下一只燕子。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啼。“……在十二城阳春湖,傍晚……”池州渡依旧坚持不懈地给他讲故事。齐晟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在心里接道。——傍晚遇见一个醉酒的老翁求老天赐他一段夕阳红。心声与池州渡的嗓音完美的重合在一起,齐晟漫不经心的神情一顿,有些发怔。他倒是莫名其妙都听进去了。池州渡的手一下下抚摸着他,齐晟的思绪也逐渐飘远。一连又过了几日,想必轻越雁归已经收到了他的请求,派人去探虚实,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剑宗的三位徒儿……不。齐晟心中一沉。如今,只有两位了。小鱼烟淼都十分聪慧,想必也已经猜到了什么。眼前闪过阳一满是血污的面容,他心中一抽,立即掐断了回忆,不愿再继续深想。……罢了。小小的身躯靠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齐晟忍不住想。若他是门前那只整日只会吃草的野兔,是池塘中惬意的锦鲤,亦或丛林树上盘着的蛇。会不会稍显自由一些。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弯弯绕绕,也没有过于浓烈的爱恨,眼中之物便只是眼中之物。不似人,会透过万物寻找某个影子。正如他透过池州渡看见了过往的自己一样。若他从未遇见过池州渡。如今是否……齐晟心中一惊,有些迷蒙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他忍不住皱眉。果真是被困久了,竟下意识想着逃避。耳畔不知何时陷入了寂静,倒是令人莫名不安起来。齐晟仰躺着等待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没有动静,这才不动声色地眯起眼悄悄朝上瞄去。长睫笼罩之下,眼前的景象蒙上一层阴影,但隐约能瞧见对方低头的动作。齐晟见状赶忙紧闭双眼,挺尸般一动不动。
那只一直安抚着他的大手微微收紧,将他捏在手心。池州渡分明没有开口,他也瞧不见对方脸上的神情。但齐晟却读懂了他的情绪。焦躁、隐忍。池州渡手上的力道不断增加,就在齐晟隐隐觉得窒息又强撑着不愿开口之际,对方却陡然卸了力。身子悬空了一瞬,被安放至柔软的被褥上。耳边的脚步声远去。齐晟睁开眼,只来及看清消失在门后的青色衣摆。他在原地愣了半天,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滋味。这是池州渡乱齐晟被迫仰头看着池州渡。对方清冷的嗓音里透露着压抑的情绪,暗含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四目相对,始终笼罩两人之间的浓雾散开。齐晟看清了池州渡。他眼底有翻涌的情绪,复杂得令齐晟都无法参透全部。此前他学着自己的行为举止,无论怎样都显得笨拙怪异,似照葫芦画瓢都学不好的愣头青。唯有此刻真实的情绪涌上心头,才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般,鲜活的站在他跟前。不知何时沾染的人情味让他看上去更加灵动。“如果你觉得玄九不是我。”“那从今天起,就只看着我。”齐晟呼吸一滞。池州渡似乎认为,他离开是因为觉得他与玄九并非一人。亦或说,觉得自己待他与玄九不同……那当然不同。自真相大白后,他便知晓这世上本无玄九,有的只有池州渡。玄九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