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个手势,阿喜便明白了君屹的意思,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一惊,心中对司丝的不满又多了些。
阿喜紧锣密鼓动作起来,不一会赶来的金麟卫便将中宫团团围住,君屹亲眼看着宫门落了锁,那沉重的响动落在心里,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离开立政殿,君屹屏退眾人独行在深宫高墙之下,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隱匿在黑暗中,如游魂一般,失魂落魄,容色惨澹。
君屹去了常春殿,这是他登基前居住的宫殿,在这里她曾从天而降救过他,她背着他一次次的躲过暗箭,为了他奋力拼杀,自此他的生命里有了她的痕跡,浓墨重彩的出场,那一刻的悸动他至今仍旧记得清楚。
静静坐在多年前二人分別的暗道旁,那支她亲手交给他的断箭仍在他的暗室里躺着,她说的话,对他的嘱咐关怀,包括其后每一次临危相助、每一次通信,他都记忆犹新。
从怀疑到欣赏,再到惊喜感念这世上有一人这般懂他,这期间他从没想过她对他的好是出自於爱。
他並非没想过她行为背后的动机,可他寧愿扯上鬼神,荒诞地把她和自己早逝的母亲联想到一起——她是他母亲派来守护他的,是专门为他而来,也不曾往男女之情上去想。
可她却真的在爱他,带着过往的深情、遗憾,守在他身边。
可就是这样一个曾经爱他入骨的人如今却恨他、怕他,容不得他的触碰。
回想起刚才她看他的眼神,君屹缓缓躬下腰背,心臟一痛一紧,好似被人用力捏攥着,疼痛随着呼吸蔓延扩散至身体各处。
她爱他时,他不理不睬,待他动心动情想要回头时,她已经不愿再等他了。
夜渐渐深了,四下寂静,黑暗中空荡的可怕。
她就在他身边,可他却总觉得自己抓不住她,脱韁欲离,让他有一种岌岌可危的高空失坠感,令他不知所措。
一阵窸窣声后,君屹手上多了只泛着冷光的脚环,他借着月光打量,指腹细细摩挲上面细腻的纹理,这是西境玄铁制成的锁扣,无坚可摧,只要他把它扣在她脚上,她就再也无法逃脱。
这闔宫上下的宫人没哪个是她的对手,论计谋他们斗不过她,只有牢牢将她锁住,他才能安心下来,予她清静。
可他最终却没那么做,看着她含着泪水的眸子,她那么害怕、那么委屈……他竟是连一丁点强迫她的事也做不到。
从前所有的决心,一等面对她,便都成了空想。
软弱的从来都只是他。
……
翌日清晨,除了膳房里每日备下滋补的羹汤,与之一同送到司丝面前的还有数个硕大的红木箱子。
正用着早膳,太监们将箱子抬进正厅,阿碧站着司丝身边,一边从旁伺候布菜,一边伸长了脖子张望,好奇得紧。
阿碧脸上藏不住事,装模作样的偽装被她时不时的偷瞄打破,心思可见一斑。
「娘娘,外面的是什么呀?」
阿碧喜滋滋地询问,欢天喜地的好似过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