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正被一起推着向前院走来。冯光纬看到韩夫人才脸色微变。鲁良看到来人后哈哈大笑,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冯光纬,那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韩夫人知道奉贤城太守抓了她们是用来威胁丈夫的,她突然喊道:“老爷不必管妾身,只管杀了这贪官!”鲁良脸色一冷,看来他们还没认清现在的局势啊。既然这女人想死,那他便成全她,现在不杀冯光纬是因为他偷了太守府的账本,上面记着的可是这些年他贪污受贿的所有证据,包括奉贤城的富户们都做过什么恶事又给了他多少金银。鲁良本想留下这些好来拿捏城内富户,没想到先被冯光纬给拿到了。思及此处,他恶狠狠地瞪向冯光纬,冯光纬手里还有陛下令牌,想必这次来奉贤城也是陛下授意的,修建行宫一次约莫是个幌子,真正的来意是要来抓贪!可是山高皇帝远,只要他伪造好一切证据再杀了冯光纬,他鲁良就是整个大周最清廉的官。冯光纬突然说:“留活的。”鲁良刚要嘲笑冯光纬已经吓到开始说胡话了,就看到一个原本跟在韩夫人身边的丫鬟突然抽出一柄软剑与官兵们斗了起来。那丫鬟正是花影,是冯光纬出发前晏玄钰让他带上的暗卫之一。也幸好冯光纬留了个心让她跟在韩夫人身边。围住韩夫人的官兵懵了一瞬,他们这么多人和花影甚至没有一战之力,花影听从冯光纬吩咐当然不会伤了这些人性命,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都纷纷倒在了地上,只是身上血淋淋看着吓人,实际上没受多严重的伤。鲁良骇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冯光纬。韩夫人也愣了,她也看向丈夫,又看向站在自己身边手持软剑呈保护姿态的花影。花影紧绷着脸,和这些天与她相处的那个花影的判若两人。冯光纬笑了一声:“鲁大人,你既然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又为什么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真正意义呢?不压不是压不过,而是不想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武。”“你要是好好当你的奉贤城太守,我又怎会多此一举?”这话当然也不是真的,鲁良的太守之职当然会被撤下,只是早晚问题,只是这些时日冯光纬忙于堤坝一事,鲁良身居太守一职多年,有些事必然比他做起来顺手,只是鲁良千不该万不该,到了如此紧急的时候想着的还是他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奉贤城百姓的死活。鲁良看不到那些趴在泥浆里痛哭的,面黄肌瘦的农人。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官,他从内到外都烂透了。太守府内的局面一下翻转,眼看这么多人甚至不敌韩夫人身边一个丫鬟,官兵们又看见那群官兵的下场,一时间都心生惧意。鲁良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一起上,冯光纬一奉贤城县令竟敢擅闯太守府对本太守不利,把他们都拿下压入大牢!”冯光纬举起手里的令牌,“谁敢?!”那明晃晃的金牌让刚要一起围过来的官兵们变了脸色。雨终于淅淅沥沥小了一些,可沉闷的感觉铺天盖地压下来,压在了所有人心头。因着之前太守府下令让农人抢收,鲁良的本意是抢收粮食上交官府,但是冯光纬又加了一道令——尽力抢收。就算太守府不下令农人们也会拼了命去收粮食,这本来是他们一年之中的希望,是来年能饱腹的希望。
同时,太守府还下令征召劳力,不过这次并不是为了修建什么,而是要守在堤坝旁修补随时可能被洪水冲垮的堤坝。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洪水冲破堤坝会发生什么,但这一直都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不是吗?洪水,在百姓眼里是不可战胜的,一旦洪水来临他们只能听天由命,在奉贤城记载十余年前的洪水,那时候的堤坝在大雨第一天就被冲破了,周围的村落尽数被淹没,无数人在洪水中丧命。在所有人眼里,如果应了太守府征召去修补堤坝,这可是会丧命的事。“你要干啥去!”妻子拦在朱成前面。朱成一皱眉:“我去应召!”妻子的泪突然就下来了,她疯了一样喊道:“官府没说村子里的人必须去应招!朱成!你怎的这么傻?!你看满村里有几个去的?除了你,有一个人去没有?!”“你就算不想着你自己,你也想想小娃,你想想咱娘”她每说一句,朱成的心就揪紧一分,他几乎要被说服留在家里继续默不作声。“莫娘。”屋里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朱成的老娘。“你男人想做啥,你能劝个啥。”莫娘因为朱成母亲的话停了下来,但是却忍不住抽泣起来。朱成的嘴唇动了动:“莫娘,咱做人,要知恩图报。”是冯大人给他们这些劳力发了铜板,他们一家人有了多出来的钱,在大雨未曾来临之前甚至想过这些铜板拿去做什么,他们可以买几个小鸡仔养在家里,生了蛋给小娃补身体,桌子上也能见点荤腥;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可以去城里扯一点布头,给小娃做个衣裳朱成想着想着,原本动摇的心又坚定了,他相信冯大人,相信冯大人能带着他们好好回来。妻子脱力一般跌坐在长条凳子上,“你去吧”让朱成意外的是,同村里竟然还有三四个人都去了,他们都是曾经一起搬石头建堤坝的劳力。到了应召的地方,他们又发现人群里有许多熟面孔,都是曾经一起的兄弟。自从鲁良被拿下,太守府下达的太守令都是经由冯光纬之手,他之所以刚开始没强制劳力应召,是想看看有没有百姓会在官府不强制的时候来。可当他看到来的一群人里几乎都是曾经同吃同住的劳力时,冯光纬几乎要落了泪。“大人,您说,您要我们去干啥!”“俺们都听大人的!”一张张粗糙黑红的脸上满满都是对冯光纬的信任。而这份全心全意的信任与拥戴,仅仅因为冯光纬和他们同吃同住,一起搬石头建堤坝,曾经给过他们一些很少的银钱——不,那不是冯光纬给的,而是他们这些时日干着最累的活才得到的。人都是向生怕死的,这才是人之常情,怎么会有人不怕死呢?在看着那翻滚的河水时他心里没有惧意吗?他敢靠近一点吗?但是只要有人撑在堤坝上趁着洪水缓流时修补,将那些被冲出的裂缝填上,只要他们挡住这一道关卡,就能让无数人免于死亡。韩夫人到奉贤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