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嘴唇微张,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我叫梁千琳,是梁思眠的妈妈,”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今天真的麻烦您了。”“伯母,您不用这样的,我和小梁是朋友。”孟允柯连忙道。“哎,今天也不是什么大事,”梁千琳叹了口气,“他有这个毛病很久了,所以我才不敢让他住宿舍,结果这才搬出去自己住了几天,药也不吃,饭也不吃,回来就发作了。”病房里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隔着床帘,隔壁床上的病人正在和家属说话,细碎的声音传过来,夹杂着一两声抽泣。孟允柯抿着唇,盯着梁思眠看了很久很久,试探着问:“他得了什么病?”梁千琳有些难堪,握着梁思眠冰凉的手,没有直接回答。“这孩子从小就有些不一样,”她说,“虽然比别的小孩都要聪明得多,但总是害怕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离开自己,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影响到他。我也知道要小心保护他的情绪,但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他爸和我闹离婚,他早就动了心思,只是我们一直瞒着思眠……”她叹了口气,“他爸离开后,思眠成夜睡不着觉,后来精神也出了问题,有一次差点吃药死掉。”梁千琳说着,又开始掉眼泪。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过现在好多了,虽然有些问题改不掉,但比以前好多了。小眠在花店里,应该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孟允柯沉默着听完所有,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很好,”他柔声说,“伯母你放心,我就住在他隔壁,我会帮忙监督他按时吃药的。”梁千琳哽咽着朝孟允柯道谢,“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她从病床边起身,“我去缴费,麻烦你照看小眠一会儿。”病房的门再次合上,周遭陷入一片寂静。梁思眠呼吸平稳,手心松开,垂在两侧。孟允柯凑近了坐下,小心地捏住他的手指。手心上有许多小小的血痕,弧形的伤口往里凹陷着,是自己攥着拳时掐出来的。他一定是很痛苦,才会这样对自己吧。孟允柯怜惜地掏出湿巾,仔细帮他擦拭掉那些鲜红的痕迹。“刚才是很害怕吗,”他低声喃喃道,“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吗?”梁思眠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皮缓慢地抬起来一点点。他努力睁开眼,乌黑的眼睛没有焦点。“……哥哥。”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或许是刚吃过镇定类的药物,眼皮像灌铅了似的抬不起来。孟允柯没听见,帮他把手擦干净,凑近他的耳边。“你醒了,不舒服吗?”“抱……”梁思眠干燥的嘴唇一开一合,他的手努力抬起来,碰到孟允柯的衣角。“今天为什么……不抱我?”他像喝醉了一般,双臂很快失去力气,整个人往下坠。孟允柯眼疾手快,攥紧了他的手臂。“什么抱你,”他又心疼又无奈,“小梁,你把我认成谁了?”梁思眠没说话,手指捏着孟允柯外套的一角,努力地环上他的后颈。“我没……”他皱着眉,“你别不要我。”他垂着眼,眼神迷离,失神地自说自话。“你不喜欢我,”他喃喃道,“我知道啊,但你不能不要我。”孟允柯盯着他那张脸,忽然觉得心脏被揪紧了。他想起刚才梁思眠的母亲说的话,大概明白了现在的状况。梁思眠或许是想起多年不见的父亲了。孟允柯叹了口气,怜惜地俯下身,让他抱着自己。“好了,我没有不要你,”他用成熟的口吻说,“我陪着你,你先好好睡觉,可以吗?”
“你怎么不叫我小眠?”“小眠。”孟允柯立刻改口。梁思眠的身子很沉,孟允柯托着他的后背,既不敢完全与他胸膛相贴,又要维持被他环着脖子的动作。“嗯。”梁思眠应了一声,脸上的眼镜歪到一边。他迷恋地用脸颊蹭了蹭孟允柯的脖颈,明明没有力气,却依旧挂在孟允柯身上,不想放手。“你别不要我。”“你要是敢不要我……”他嘴里喃喃重复着同一句话,意识模糊,到后面变成了完全听不懂的呢喃。阳光被床帘遮挡住,蓝色的阴影笼罩着两人,梁思眠的姿势暧昧隐秘,显得有些怪异。孟允柯安抚着给他顺背,心中却不免腹诽。父子之间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他觉得有些奇怪,不禁猜测梁思眠是否将他看做了曾经喜欢的同龄人。如此想着,他稍微与梁思眠分开了一些。“梁思眠,”孟允柯唤他的名字,“我是谁?你可以叫我一声吗?”梁思眠垂着眼,迟钝的大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你,你是……”他未说出口,冷色的光从孟允柯身后照进来。“咦?小眠醒了吗?”梁千琳手里拿着药方和病例,从房外匆匆走进来。孟允柯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梁思眠的双手搭在他的后颈,上身悬空,完全靠孟允柯托住,衣服下摆露出一截腰,看上去很不雅观。“……你们,”梁千琳的表情十分复杂,“这是?”询问梁思眠完全没有清醒过来,双臂环抱着孟允柯不放手。“伯母,小梁好像在说胡话,”孟允柯觉得有些尴尬,转头小声朝梁思眠说,“小梁,你先躺下。”梁思眠脸上照到了光,不舒服地眯着眼,终于松开了孟允柯的胳膊。“今天怎么还有妈妈?”他含糊地自言自语,迷离的目光扫视自己周围,“……医院?”孟允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轻柔地将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睡吧。”他柔声说。梁思眠虽然状态很迷糊,但十分听话。他双手缩在被子里,孟允柯给他摘了眼镜,轻柔地按着他的太阳穴,他便慢慢合上了眼。看着儿子搂着孟允柯又蹭又抱,母亲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小孟,我们去走廊说吧。”孟允柯点点头,跟着她走出去。走廊里人来人往,灯光明亮。孟允柯整理了一下被梁思眠扯乱的衣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让你见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吃了那个药就会这样。一会儿药效过了,大概就能回家了。”梁母抱着胳膊,有些不安地看着孟允柯。“小眠他这个病不会影响别人的,”她说,“还请不要嫌弃他。”孟允柯连忙摆手,“不会的。伯母,我父母都是医生,我不会歧视病人。”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有一位亲戚在这里的精神科工作,如果小梁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试着帮忙联系她。她是这里的专家医生,口碑很好。”“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