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杨修神色恭敬,俯低眉地说道:“启禀陛下,臣最近清查家族田亩,现族产竟多了数千亩良田。
“于是臣派人细查,现这些良田皆是我杨氏族人利用陛下所颁布的拓荒政策开拓所得。”
“而其中大量的良田都挂靠在族内奴仆、佃农的名下,以此来规避政策中所定的拓荒田亩限额。”
殿内群臣闻言皆是吓了一跳。
通过挂靠来规避拓荒限额这种事,各大世家都在这么搞,杨修这小子是疯了吗?
这种话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便是刘协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异之色,不过他却并没有选择开口立即询问,而是等杨修继续说下去。
“陛下,臣有罪!”
杨修无视了那些大臣们投来的目光,表情沉重地说道:“拓荒政策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臣却未能约束族人,让他们去与百姓争夺田地,这是臣的罪过!”
“臣已经严惩我杨氏族内所有参与此事的族人,并且没收了他们通过拓荒所得的所有田地。”
“我杨氏愿将拓荒所得的所有土地全部上缴国库,另请陛下治臣约束族人不严之罪!”
杨修脸上充满了愧疚之意,接着他向着刘协重重跪下,并从衣袖中取出一沓厚厚的地契、双手奉上。
而则还不算完。
在杨修的话音落下后,杨彪也跟着跪了下去,无比自责地道:“陛下,臣也有罪!”
“我杨氏族人侵占田亩之事臣其实早已知晓,但臣碍于家族血缘亲情,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陛下要降罪的话请降罪于臣,犬子属实不知啊!”
杨彪痛哭流涕,脸上老泪纵横。
杨修闻言登时大惊失色,又震惊又愤怒地道:“我杨氏世受国恩,父亲怎能行此包庇之事?”
“父亲辜负了陛下对我杨氏的信任!”
他的语气里满是悲痛,但最终还是忍不下心,抬头看向刘协,红着眼圈道:“陛下,臣的父亲已经年老了,理应由臣这个儿子来代父受过,请陛下降罪于臣!”
杨彪闻言大急,立刻说道:“陛下!此事与犬子无关,请陛下降罪于臣!”
父子二人互相争罪,僵持不下。
殿内群臣们此时全都沉默了。
尤其是伏完、崔琰、董氏家主等人,虽然嘴上一句话不说,但看向杨修父子的目光已经快要杀人了。
这一对无耻的父子!
怎能如此不要脸皮!
大家都在借助拓荒政策来牟取利益,结果现在你杨氏却跳出来当好人,把所有土地都献出去不说,还在天子面前来一出父子争罪的戏码,那他们成什么了?
有必要这么玩吗!
要知道拓荒占据土地这种事虽然有些不道德,但从法理上来说是合规的,只是属于钻了空子而已。
大家都这么搞,天子也不好治罪。
可杨修不但直接把其中的猫腻说了出来,还跳出来主动认罪,等于直接将这件事给定了性质。
更给了天子一个治所有人罪的由头!
而殿内群臣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龙椅之上。
刘协望着下方痛哭的杨彪父子二人,还有脸色难看得宛若吃了苍蝇一般的群臣,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精彩,实在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