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不可置信地看着昭羽,不相信这个自己幼年的朋友竟然会变成这样,他忠心耿耿的下属为他献出性命,得到的竟然只是意外两字的评价?!昭羽又漫不经心地加上一句:“你不信我便罢了,把茧女还给我,若是昔和身死,她便是新任的妖皇。”?☆、改变?对于夏暄来说,她的人生或许的确充满故事,从一抹幽魂到拥有人身然后沉睡又碰到了裴云舒,但或许是浮生玉偶很难感受到感情的波动,她觉得开心或者难受都只是原本那抹幽魂的经历在作祟,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高兴而什么时候应该难过,但实际上她心硬如铁,而这么多年浮生玉偶的生活已经渐渐将她身为人的过往给抹去,她已经越来越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了,这也是她一直怀疑自己对裴云舒感情的原因。但此刻,在听到昭羽说出那句话之后,她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心头袭上来的寒冷,她几乎是呆呆地看着昭羽,然后才艰难地回答道:“你其实知道我们会回来救你的,对吗?”昭羽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承认了,对啊,他怎么会想不到,以尧灵他们对他的忠心,又怎会知道他将生的希望让给自己时不感激涕零,豁出性命去救他。虽然昭羽曾经只是作为坐骑存在,但夏暄一直是将他当做朋友的,那时候她刚刚成为浮生玉偶,还不能够随意在七境十二洲行走的,小绵羊成为她唯一的伙伴,她将自己的过往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烦恼通通和他倾诉,在夏暄看来,便是如今,昭羽的地位依然是别人不能取代的,若说她那时候算是身为浮生玉偶的幼年,那昭羽就是她幼时唯一的玩伴。而如今,唯一的玩伴竟然是这样冷血冷情的人,夏暄觉得自己背叛了和裴云舒的承诺来救他,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我不会将茧女给你的。”夏暄紧紧地搂着怀里的茧女,神色冷漠道,“她不该是你们用来谈判的筹码。”茧女仍旧是晕乎乎的,两颗蛇头在夏暄的手臂上蹭了蹭,又靠在一起睡了过去,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命运。昭羽没有反驳她,只是淡然地指出一个现实:“若我发话,茧女一定会去做的。”夏暄一呆,很快又感到一阵悲哀,茧女的忠心,这就是昭羽敢肆无忌惮的依仗。裴云舒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看着,对于他来说,茧女是死是活都没什么关系,但夏暄竟然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情绪波动,却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知道了浮生玉偶并非毫无感情,只是感情来得太过缓慢也太过隐忍,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以一直等待下去,但现在,他却只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升腾而出的嫉妒。大概也看出了夏暄无话可说,昭羽不再理会茧女的归属,而是开始和裴云舒商量。夏暄不想再听他们说话,走到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闪身进入了碧睛中。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尧灵已经清醒过来,在听了夏暄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后,他也陷入沉默中。夏暄神情激动地一直在数落昭羽,然后就听见尧灵慢吞吞地说道:“帝师有做错什么吗?”夏暄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尧灵:“你说什么!”尧灵注视着她道:“我们的命是帝师救的,没有他就没有我们,所以他叫我们杀人放火或者献出生命,这都是我们的本分,更何况……”他摇了摇头,“帝师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是我们自己选的道路,又怎能责怪帝师?”夏暄觉得尧灵这简直就是被昭羽过度洗脑了,但她想要开口驳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尧灵看着她窘迫的模样,淡淡一笑:“当然,我感激你为我们说话,但就如帝师所说,如果他召唤,我们定然肝脑涂地死不足惜。”夏暄突然泄气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番作态究竟有什么作用,连当事人都这样愚忠,她还有什么办法。就在她决定不再说这件事的时候,尧灵却又开口了:“我信你会为我们难过,但你的性子,却不是能够做出与帝师当众争吵的事来,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尧灵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落在夏暄心里,让她一时都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反应。对啊,害怕,她在害怕什么呢,她又究竟在为什么而害怕呢?夏暄自己问自己,却从心底里承认了尧灵的猜测,她的确是在害怕,看到昭羽毫不留情地对待着诸瑛他们的付出,她看到的却是裴云舒脸上无动无衷的表情,这让她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慌,这是一种,从她跟着裴云舒离开旖罗幻境就一直没法消失掉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