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夏暄将裴云舒手中的碗给打落在地,冷冷道,“拿走。”裴云舒轻叹了口气,像是看着不听话的孩子一般看着她:“这是延延果熬制成的,你如今没有半分修为在身,喝了它会舒服很多。”夏暄怒道:“我没有修为这是谁害的!你居然……居然……”她气呼呼地说不下去,却仍旧没有半分服软。裴云舒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我自己有错,也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我并不后悔。”夏暄惊怒交加地看着他。裴云舒依旧淡淡道:“若不是我这么做,你此刻会在哪里?可如今,哪怕你恨着我,毕竟还在我身边不是吗?”夏暄咬了咬唇,低声问道:“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只是……”“我问过。”“哪有!”夏暄说完就想起了幻境之中发生的一切,顿时又咬牙切齿道,“那不算!”裴云舒依旧是那副冷静得过分的样子:“那是你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哪怕你不愿意承认,但你内心深处就是那样想的,我只是有点可惜,到了最后我还是心急了,让你看出了破绽。”夏暄冷笑道:“不然呢,你还想要如何?”裴云舒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夏暄狼狈地别过脸去,他才轻声问:“你说的那句喜欢……是真的吗?”夏暄想也不想地反驳:“假的。”裴云舒竟然也点点头:“我明白了。”夏暄简直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想要跟他争论,又不知道自己该争论些什么,只能转过身去一个人生闷气。裴云舒叹息一声:“你若是答应嫁给我,不再离开,我便将碧睛还给你。”“你不怕我骗你?”夏暄冷笑。她以为裴云舒很快就会回答,却没想到等了很久,才听到他轻声的一句:“如果你答应,我就信你。”夏暄顿时失语,她回过头,恰好对上裴云舒灼灼的目光,这么多年了,裴云舒已经习惯于掩饰他的情绪,她几乎都要忘记当年那个不屈的少年,看到他的目光,只让夏暄觉得被灼伤一般的疼痛,让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你这样对我,我怎么愿意嫁给你?”裴云舒眸中的光芒消失,他垂下眼眸,许久才淡淡道:“下月初成婚,恰好是曜月,也算是缘分。”说完,他就站起来,说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便朝着外头走去。“你疯了,我没有答应!”夏暄怒斥道,想要站起身来却被链子扯住身体,只能看着裴云舒渐渐走远,不甘心地喊道,“我不同意!你听到没有!”裴云舒走出宫殿,夏暄现在没有半分修为,她的声音照理说是传不出这么远的,但裴云舒耳边却一直回荡着她拒绝的话语,让他也一时怔忪起来,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的。还未等裴云舒想明白,就看到阮碧浮远远地走来,他顿时将思绪一收,又变成了外人眼中那尊贵强大的君上,他看着阮碧浮道:“什么事?”阮碧浮垂头道:“有人自称为君上的旧友,我让人带到客房去休息了。”“旧友?”裴云舒皱起眉头,这些年他的所为也算是将整个修仙界给得罪了个彻底,之前有交好的一两修者也不至于让阮碧浮这样来回他,只能问道,“是谁?”“他自称阿荣。”阮碧浮的话仿佛打开了一个记忆的匣子,那是他拜入沈延门下的时候,与夏暄尚未同如今一般剑拔弩张,身边还有阿荣阿冯这两位幼时好友,如今回想起来,简直恍如隔世。裴云舒有一些恍惚,拉住阮碧浮问道:“他人在哪里?”阮碧浮的回答有一些犹疑:“在西音殿。”裴云舒却顿住,回问道:“为何会在那里?”“他受了重伤,只怕命不久矣,我让人替他吊着命,只等你……”阮碧浮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光影一晃,已经失去了裴云舒的身影,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裴云舒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阿荣会是这样的场景,眼前瘦成了一把骨头的男人简直让人想不起从前那个憨厚爱笑的阿荣,一旁的医者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阿荣仿佛对自己的生命并不在意,只是在看到裴云舒的一刹那,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裴云舒走近来,眸色沉沉问道:“是谁?”阿荣费力地勾了勾唇角,却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握住裴云舒的手,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替……冯哥……报仇!”裴云舒心中一坠,在看到阿荣的模样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当年他接到了阿冯与绪岚成婚的消息,后来因为种种情况失去了联系,再后来为了他们能够好好在太虚门生活,他也不便再与二人联系,谁想到这二人竟会落入如今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