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捏着金簪,眼睛里带了真切的笑意,“我极喜欢这簪子。多谢霍大兄。替我谢谢徐二兄和燕三兄。”
素白的指尖摸索了几下,当面把金簪插进了发髻间。
阳光映在金簪尾端,光芒耀眼,戴着牡丹金簪的少女笑意明艳。
阮朝汐向来穿得素淡,人映在日光里,如玉容色仿佛映出浅浅光晕,展颜微笑时,比金簪还要耀眼三分。霍清川的目光里带了掩饰不住的赞叹。
下一刻,他转开了视线,往后退了一步,重新走去廊下站着。
“我们三个的心意送到,阿般收下即可,不必当真佩戴起来。若被人问起来历,也不好应答。”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钟十二去书房求情果然有效,七娘被解了禁足,立刻提着裙摆跑出屋,两名女婢匆忙追在身后,“七娘,不可疾跑,失了身份。”
荀七娘才不管,如一只轻快的小鹿般小跑过庭院,“十二娘!阿般!二兄终于肯把我放出来了。”
霍清川闭了嘴,再退开两步,只简短地说了句:“郎君近期得空,会来探望十二娘。”行礼告辞。
类似的话,这些年听过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最近一次在她及笄前后。阮朝汐听完,笑了笑,把脸转向旁边。最后那句话便如一阵清风般消散在耳边。
七娘是从身侧赶来的,早瞅见了阮朝汐捏在身后的信封。
“这么厚的信?三兄托霍清川给你的?”荀莺初大感惊异,“里头都写了什么?三兄给我的家信从来都是薄薄一张,只是些‘你如何?我安好’之类的寒暄话。多几个字也是不能的。”
阮朝汐把书信藏在身后不肯给,“坞主只有对人不满时,才会多写。你收到薄薄一张家书,说明坞主对你一切满意,没什么好教训的。”
七娘:“嘁!三兄分明就是在敷衍我。”
两人说说笑笑地穿过庭院,走到中央最空旷、人最少的地方,阮朝汐放轻声音劝诫好友:
“历阳城当真不好去。你没有见过平卢王,我也只是五年前刚来时见了他一次。……那一次便足够了。那是条毒蛇,残忍嗜杀,我们轻易不要去他的巢穴。”
荀莺初诧异地说,“可是阮家长兄就在历阳城里,任职历阳太守已经三年了。我家九郎也在历阳任职做事。听说这次城里高僧讲经,豫州不少士族特意赶去历阳,都是去辨析经义,阐明佛理。他们都好端端的。”
“毒蛇蛰伏不出,不代表从此向善了。今日不咬人,明日不咬人,不代表一辈子不咬人。何必把自己送进巢穴边,拿自己性命赌一次毒蛇会不会咬人?”
阮朝汐劝到这里,话已经说得足够,荀莺初再也不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前行。
再说话时,声音闷闷的。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知道。”荀莺初路过庭院中央的梧桐树,停下脚步,拢着披帛抬头看枝叶舒展的树冠,“阿般,家里在给我议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