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轻重。”阮朝汐盯着他手中逐渐成型的最后一只圆滚滚的眼睛。
“傍晚时在木廊高处远远地看了一眼。王司空亲自登门拜访,可是有急事?”
“太原王氏为京城士族之首,他来探听风向。”
荀玄微吹了吹兔儿簪上沾染的玉尘。
“这些日子我站在风头浪尖,事情做了不少,太原王氏始终置身事外,好处受了不少,手上干干净净,王司空稳坐不动。”
“直到今日,‘遇刺重伤’的消息传出去,王司空终于难以在家中安坐。他怀疑这场刺杀是宗室势力反扑,既担忧我伤重垂危,无力继续执政,更担忧这场反扑会波及到京城士族,问我下面打算如何做。”
阮朝汐思索着,清凌凌的目光扫过书案上堆积的文书卷轴,“三兄打算如何做,心里应该早想好了?”
荀玄微唇边噙着浅笑,继续刻下一刀。
“已经做得足够多,如今轮到我安坐不动了。——来看,兔儿刻好了。”
他放下刻刀,将新刻好的兔儿玉簪浸没于清水中,洗去玉尘。再将洁净的玉簪裹在细缣布里,擦拭干净,递了过来。
阮朝汐在灯下掂起玉簪,打量着晶莹剔透的玉兔儿。
“三兄雕的兔儿,除了一双长耳朵,眼睛尾巴脚爪各处都是圆滚滚的。这支兔儿如此,之前在豫州雕的那支玉簪也是。三兄喜爱圆滚滚的兔儿?”
荀玄微莞尔解释,“阿般属兔。我雕兔儿的时候大都在夜里,思绪比白日里繁杂,免不了会睹物思人。有时想着你,刻刀下就显露出三分——”
阮朝汐吃了一惊,起身取过铜镜打量自己,手指拂过瓜子脸型的尖下颌,难以置信。
“我哪里圆了?”
荀玄微噙着笑,起身站在她身后,注视着铜镜里明眸皓齿的娇艳容颜,抬手拂过漂亮的眼尾,“生气时瞪得滚圆。”
又揉了揉柔嫩的耳垂。“这里。泛红时如珊瑚珠,更显小巧圆润。”
柔嫩的耳垂渐渐泛起了绯红。
阮朝汐无语地捏着玉簪。“……这兔儿和我没关系。”
“好好,和阿般没关系。是我喜爱圆滚滚的兔儿。”
室内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的目光从玉簪挪开,于铜镜中对视片刻,同时笑出了声。
铜镜中显露的颀长身影,逐渐倾身下来。被拂过的眼尾闭了闭,阮朝汐握着新得的玉簪,在跳跃的灯火下仰起了脸。
两人交换了一个短暂而缠绵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