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上灰扑扑的蒙着尘,还有水从衣角滴下来。许寉想把他推开,两手抓住他的手腕时,却感觉到了剧烈的颤抖。“……你和我不一样。”符钟舟的声音都哑了,“什么狗屁考学,什么奖学金,随他们去。我只想随便活着,无忧无虑地活个几十年再死。”“放屁。”许寉冷冷地骂了他一句,“符钟舟,分手吧。当初我就说过,和你试试,现在我不想试了。”符钟舟眼底的委屈逐渐变成愤怒,却因为无处发泄而只能默默攥紧许寉的衣领。看到他这样,许寉内心也涌起一股酸涩的冰凉,但他依旧不带感情地重复那两个字。“分手。”符钟舟紧紧攥着他的衣领,许寉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没有抬手阻止,就这样随意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对方手上。“……好。”身上的人最终还是放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无征兆、堪称粗暴的吻。“你干什……”许寉的嘴被完全堵住了,符钟舟掐着他的头发,凶猛的咬住他的嘴唇,又用舌尖费力去撬他紧紧闭着的牙齿。就像一队气势汹汹的军队,兵临城下万箭齐发,定要城内人把城门打开。这一系列毫无章法的动作不像接吻,倒是像在泄愤。许寉也不是好惹的,被他狠狠咬出一嘴血腥味,一下子也怒了,张嘴就对着对方鲜红的舌尖咬下去。如同野兽撕咬,许寉两只手死死嵌进他的肩膀,唇舌间的血腥味彻底弥散开。符钟舟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被他咬了一口还不甘心,带着血又钻进他的嘴里,紧追不舍地绕上他的舌尖。两人的牙齿磕在一起发出碰撞的声音。许寉实在是没想到符钟舟疯起来这么恐怖,和他互咬了快两分钟,终于忍不下去了,于是伸直胳膊猛地把人推开。“发什么疯!我在跟你说分手!”他说完就一骨碌爬起来,连着倒退两步,抬手擦了嘴角的血。符钟舟身上全是灰尘,狼狈地靠回墙上,低头喘着粗气。他的嘴唇被许寉咬出血,红肿不堪。“我知道。”他的头发也乱了,垂下来遮住眼睛,看不清楚神色,“你走吧,我答应了。”许寉被他莫名其妙弄了一嘴血,现在又被催促走人,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愤怒。他像头困兽,咬牙切齿地捏着拳头原地踱了两圈,理智来回拉扯一阵,最后挥拳猛地砸在粗糙的水泥墙上。“走!”他回身朝符钟舟吼了一声,隐没在翻飞的床单和衣物中。天台再次陷入无边的沉寂。符钟舟无力地瘫坐在角落里,抬手遮住了眼睛。野猫九月四日,译美的学生们在写生溪邢村的第三天。许寉昨晚根本没睡着,睁着眼睛躺了一晚上。等到窗外晨光微亮,已经是早上五点了。吃过早餐,大家分班组队去村里。彭鹏一路跟在许寉身后,鬼鬼祟祟地偷瞄他的黑眼圈。许寉根本没心情理他,边跟着队伍下山,边啃包子边喝牛奶。看上去挺能抗,其实脚下已经虚浮得要飘起来了。“失眠了?”彭鹏快步凑过去,把项永丢在身后。“你没事吧?我昨天晚上三点多看到舟哥回来,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躺了没两个小时就又出去了。”“别提他。”许寉有些受不了顶着一脖子草莓跟他说话的彭鹏,“一边去,你寉哥哥恢复单身了。”彭鹏倒吸一口凉气,小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不是吧,为什么啊?”他还想八卦两句,被许寉递来一记眼刀,于是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好吧,我不问了,祝你单身愉快。”说完,他就溜到后头去找他的项永哥哥了。许寉从早上起就没见过符钟舟,只是在一楼餐厅匆匆见了一眼。他和叶志泽那群人在一起,前呼后拥的,看上去倒是威风得不行,也就是脸色差了点。现在他前头是复读班,后头是小情侣,自己俨然是落单的那个。许寉不在乎,从前他在高中学校就是这样,交流范围仅限前后桌和同桌,闲聊对象只有同桌的女生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起那个人,他的生活只能算是恢复以前的轨迹而已。这样想着,他低头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这段时间太忙,就连小船太太的更新也没看到。许寉跟着前面同学的步子往前走,点开小船太太的主页。九月,小船太太只更新了一张存稿,就再也没有发布过动态。再打开交流群,许寉不急不慢地翻了好几天的聊天记录,都没有看到小船上线。她上次在群里聊天,还是在求推荐男男小说。……这是,沉迷男男文学去了?还是陷入瓶颈期,所以没有再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