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母亲可是个爽利洒脱的性子,怎么偏偏遇上自己的女儿就变得患得患失了。顾云楼扶着妇人坐到了椅子上,也往门外看了看,算算时间,早该到了镇上才是。他们顾家三个孩子,他和二弟顾云淆自小就在母亲身边,而三妹妹则不然,因年幼随母亲一起远走他乡,导致身体一度到了病危的地步。顾云楼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他立刻起身往外走,那着急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刚才安慰自家母亲的从容淡定。门外,一个身形修长的冷俊少年正从马车上往下跳,看到来人喊了一声大哥,这才去掀了车帘想要把里面的人给扶下马车。只是那帘子一掀,他的脸色就是大变,马车的正中央斜斜歪倒着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少女,此刻她脸色青白一片,气息微弱至极,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顾云楼只看了一眼就把挡在他前面的顾云淆推到了一边,上前把马车上的人儿抱了出来,而被推开的顾云淆也不生气,立刻转身把马车上的马拉了,翻身跃了上去,眨眼就没了踪影。许靖容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她的杳儿怎么了!“抱你妹妹到屋子里来。”她喊了一声,高高的把门帘给挑了起来,方便顾云楼进屋。这边刚把人放到榻上,那边门外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就看到顾云淆和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进来。许靖容也不多言语,让了位置让老头上前,“大夫,小儿莽撞,请您见谅。”她见那大夫一脸的大汗,就知道自家这儿子是怎么把人给请来的。借尸重生许靖容斜了自己儿子一眼,又满脸忧心的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儿,她那模样憔悴的,令她的心都在抽痛,哪里还顾得上别人许多。老大夫摇摇头示意没事,稍稍把气喘匀了,就上前把手搭在了少女那雪白的腕上,片刻后神情一顿,又重新再换了只手继续号脉。许靖容和自己两个儿子等在一边一脸的紧张,却见大夫慢悠悠的收回手道,“无妨,只是晕车晕厥,我给开个方子,喝上一次就好了。”其实他心里多少有些奇怪,刚刚搭上腕脉的时候,他明明已经觉出了这人八成是活不了了,但谁知就在他收手的瞬间,那脉象竟是又活了。他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脉象,故而刚才又搭了另外一只手的脉,得到的结果便是他刚才说出的话。匆匆开了方子,大夫连银子都没有收,直接就往屋外走,走前还交代了一句,病人体虚,应多注意饮食。顾云淆是自告奋勇的去抓药熬药,顾云楼则端了水过来,以便等会妹妹醒了可以先喝口水缓缓,而许靖容却是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爱怜的伸手把她额前的乱发拂到了一边。傅云醒来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既心疼又爱怜的面容,不由的就愣在了当场,她记得自己被迫从高台上跳了下去,那么高的地方,肯定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了,那现在……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让她不动声色的查看了四周,在她边上还站着一个年约十五的少年,他的长相很是英俊,小小年纪就有一股风流雅士的感觉。许靖容见自己女儿醒了,高兴的几乎要落泪,连忙关切的问,“我的杳儿可还好?要不要先喝口水缓缓?”她问的很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自己大声些就会吓到床上的人似的。傅云又是一愣,杳儿?是在叫她吗?可她不管是封号还是名字里,都从来没有一个杳字啊,而看眼前的妇人这般眼神,也肯定不是认错了人,因为,没有谁会把自己女儿认错的。她,这是活了?还活到了别人身上?傅云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任由身边的妇人嘘寒问暖,都是讷讷的点头或是摇头。接下来的几日傅云都晕晕乎乎的,不过总算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是真的活了,活在一个年仅十二岁名叫顾云杳的姑娘身上。而她其上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名为顾云楼,正是那日在她身侧的翩翩少年郎,二哥顾云淆,性子冷淡极不爱说话。看着这两位哥哥,傅云的心中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哥哥们,新旧朝代更替,他们也该是死多活少了。傅云是个冷淡的性子,但不代表她是一点感情也无的人,想着可能都已经不在了的人,心中多少有些感伤,只是常年谋士的日子让她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收了起来。“杳儿,可是饿了,母亲给您做了些糕点快来吃。”许靖容站在门前朝着院子里坐着的顾云杳招手,这孩子自从好了之后,似乎变得不太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