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膝盖一软,忍不住跌坐在圈椅里。
皇帝没有声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桩事不可外传,贺灵芝父亲乃大理寺卿,她耳濡目染,实在晓得如何规避风险,妒念不可抑制滋生,她却深知不能亲自出手。
门就这么被推开,贺灵芝从房内迈了出来。
冬日的阳光绵长温暖,她已几日不见光了,这会儿立在廊庑下享受着久违的日光,怎么都不舍得挪步。
陈晓霜与张茵茵看她的好戏看了好几日,见她终于肯露面,二人相继沿着廊庑绕了过来。
“贺妹妹,陛下没有罚你,想必是没有怪罪你,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别放在心上。”陈晓霜走到她跟前宽慰她。
张茵茵靠在一侧廊柱,对着她自嘲,“你这算什么,我挨了板子,不照旧在御前行走?咱们这位陛下不比常人,规矩大得很,咱们谨慎归谨慎,却也不必妄自菲薄,妹妹想开些吧。”
贺灵芝哂笑一声,“我倒不是看不开,就是觉得疑惑。”
陈晓霜美目微眨,“疑惑什么?”
贺灵芝面露尴尬,“我那日倒也没任何逾矩之处,就是觉得那日午后陛下仿佛认错了人。”
这话一出,张茵茵和陈晓霜交换了几个眼色,心头略颤。
打阳春三月入宫,至今大半年了,后宫不曾有一人晋位,姑娘们都以为这位年轻皇帝要出家做道士去了,而现在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姑娘们都是聪明的,话头点到为止,不敢深问。
能看错人?不可能,那就只能是闻错人,延禧宫就那么大,熏香那点事谁也瞒不住,一来二去就锁定在李凤宁身上。
李凤宁至今未被册封,意味着她还不曾被临幸,不过很显然她已入了圣上的眼。
若这个人是章佩佩或杨婉,也就罢了,偏生是身份最不起眼的李凤宁,回想上回马球赛落败在她手里,张茵茵心中不甘。
因为席位的事与李凤宁结下梁子,陈晓霜也很不得劲,
“再这么下去,我这堂堂阁老之女都要排到她后头呢。”
皇帝迟早有一日要大封后宫,她担心自己位分不如李凤宁。
张茵茵比她还着急。
锦衣卫每日将脑袋悬在腰上当差,她爹爹得罪太多人,就靠着她得皇帝欢喜,给张家上一张护身符。
谋财害命的事,她们不敢,毛春岫前车之鉴不远,试图设计暗算李凤宁,那也不可能,当初杨婉出手,尚没能把李凤宁弄出宫,遑论她们俩。
想把李凤宁逼出皇宫,那得天时地利人和。
*
眨眼到了腊八节,天色刚蒙蒙亮,御膳厨的厨子们便忙开了,一面要准备各宫主子们的吃食,还要预备今日赏赐给阖城勋贵的腊八粥。
这事归章佩佩管。
一清早章佩佩赶来大厨房,怕忙不过来,便叫上凤宁帮忙。
章佩佩拿着名录一家一家核对,凤宁帮着她装食入盒。
就这样几十户腊八粥赶在巳时初刻悉数备好,并于东华门出宫,由内侍和禁卫军在午时正送达各府,待每一位宫人回来交完对牌,章佩佩这桩活计方算结束。
六宫一司的正衙在延禧宫东面的大院,章佩佩拉着凤宁在此地等候宫人交差。
杨玉苏身为尚服局的尚服之一,素日便在这里当值,三位姑娘挤在她的值房烤火。
正值隆冬,凛冽的寒风如刀子似的割得人两靥生疼,凤宁那张嫩生生的脸被冻成了红果子,佩佩抬臂来捂她的脸,
“我来给你搓热。”凤宁的脸蛋吹弹可破,实在叫人垂涎。
凤宁扭头躲开,“不要。”
这头逃离章佩佩的钳制,那头撞入杨玉苏的怀里,杨玉苏非要搂着她,“好妹妹,除夕快到了,喜欢什么节礼,姐姐提前给你备好。”
凤宁埋在她怀里摇头,“你帮我捎着伯母酿的乌梅酒就够了。”
章佩佩又去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