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后娘娘要礼佛,把我赶回了延禧宫,正好,我心情好,咱们今日喝酒,不醉不归。”
“佩佩姐。”凤宁眼眶忽的泛酸,
章佩佩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忙拉她往正殿西阁走,
“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了,我高兴的是,陛下总算没叫人失望,昨日那一手玩的实在漂亮,我都替他叫绝。”
凤宁见她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好,凤宁都记在心里。
三人有说有笑簇拥着进了章佩佩的寝房,章佩佩招呼人去准备酒水点心,喊上一名宫人过来,四人凑了一桌叶子牌,殿内烧了地龙,暖和又热闹,旁的烦心事都别想,今朝有酒今朝醉。
三人这边只顾乐呵,隔壁厢房的陈晓霜等人就没这么痛快了。
陈晓霜紧拉住张茵茵的手腕,慌张道,“张姐姐,咱们该怎么办?会不会查到宫里来?你爹爹会保住咱们的吧?”
张茵茵心里也慌,昨日殿中父亲看她那一眼实在令她胆寒,她太了解锦衣卫的手段,一旦查下来,后果实难预料。
不过眼下还不到最后一步,她不能乱了分寸,试图自保,于是不着痕迹将自己的手腕给抽出,满脸无辜道,
“霜儿妹妹,当初我就劝你莫要轻举妄动,你恼羞成怒非要给李凤宁教训,如今瞧见了吧,陛下早就看上了那李凤宁,要给她撑腰呢!”
张茵茵父亲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她自小耳濡目染,这种事怎么可能亲自动手,自然是拿陈晓霜当枪使。
陈晓霜看着口风转变的张茵茵,脸色忽然白得可怖。
李凤宁家里那档子事,本就是张茵茵透露给她听的,她呢,激动之下便花了些银子吩咐管家办了此事,张茵茵还告诉她,李巍行贿以庶女顶替嫡女入宫本是不争的事实,她们无非是让更多人知道罢了,论不上罪过,于是她便大刀阔斧地干了。
哪知现在画风一变,皇帝将此事兜住,原本不争的事实变成泄密,真要追究起来可是掉脑袋的事,陈晓霜看着想把自己摘干净的张茵茵,嘴唇直打颤,
“张姐姐,你不能这样,你得让你爹爹救咱们。你知道的,一旦我进了北镇抚司,我会把你供出来,这对咱们都不利。”
张茵茵笼着袖笑道,“妹妹说笑了,我爹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我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你冤枉我,他也会保住我。”
可惜张茵茵到底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压根不懂朝争的残酷,也不清楚她父亲的狠辣。
锦衣卫泄露消息是明摆着的事实,张勇想保女儿也保不住,当裴浚告诉他“让他这个有罪之人去查真正的罪魁祸首”时,他就知道,裴浚已然看穿幕后主使是他女儿张茵茵。
于是,张勇果断决定牺牲女儿,来确保自己的权势地位。
次日张勇便下令,将女儿张茵茵带去北镇抚司审问,张茵茵吓哭了,只顾跟父亲求饶,可惜没法子,张勇身侧还站着东厂的内侍,裴浚即便一时不便拉下张勇,在锦衣卫里也不可能不安插人手,张茵茵见父亲救不了她,毫不犹豫把陈晓霜与贺灵芝给供出来。
三日后,张勇将结果呈至裴浚案前,
“回禀陛下,臣那不孝女趁着臣离京之际,打着臣的旗号命底下的同知徐明昌替她搜罗李府的底细,随后又伙同陈晓霜,遣家奴买通乞丐与茶楼的说书先生,将此事宣扬出去,弄得满城风雨。”
“此案一应牵扯人员悉数在上头,任凭陛下发落。”
张勇跪下时,甚至脱了自己乌纱帽搁在一旁,“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责罚。”
裴浚看都没看那份邸报,事情他已猜的八九不离十,压根不用看明细,他要看的是张勇的态度。
张勇不愧是老谋深算,为了自己的前程,牺牲了女儿。
这么狠的人物,反倒是让裴浚生出几分忌惮。
当皇帝的不喜欢没有软肋的臣子。
但张勇立功在先,如今这桩案子也办得漂亮,裴浚没有理由动他。
他不动声色夸了张勇几句,“你不在京城,何罪之有?只是朕本要论你的功,因着这桩事朕就功过相抵,不治的你罪,至于你底下这名同知,却是留不得了。”
张勇早做了痛失大将的准备,自然无话可说,
“一切听凭陛下吩咐。”
裴浚于是将徐明昌发配边疆,提拔了与湘王府有旧的一名武将入锦衣卫,成为牵制张勇的棋子。
柳海看着张勇离去的背影,忧心道,“陛下,这个张勇过于狡诈,您就打算这么用他?当初江滨一案,可是他与杨元正联手所办,这样的人可不一定完全听命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