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祁神色稍怔,反问他:“为什么觉得叔叔在看你妈妈,而不是在看你?”
“因为我就在你面前呀。”
他撇撇嘴,“可是你却在看照片。”
说到最后,妥妥望着陆时祁神情笃定,“你肯定是在看我妈妈!”
这孩子比陆时祁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许多,他眉眼含笑,弯腰把儿子抱起来。
想到什么,他问:“你外婆姓姜?妈妈跟你外婆的姓?”
妥妥“嗯”了一声:“但是我没见过外婆,妈妈说,外婆看到男孩子会发疯,不过外婆不是不喜欢妥妥,她是生病了。”
妥妥的话,让陆时祁想到鹤桥古镇,姜凝以前居住过的那个小洋楼。
古镇的阿婆说过,姜凝以前经常被关着,夜里能听到哭。
后来有人出现把她带走,那个人应该就是沈宴。
大一那年,他在沈家看到的那抹瘦弱的侧影,又渐渐浮现在脑海。
原来那个就是姜凝。
确切来说,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的女孩缩在角落里,肤色是病态的冷白。
明明阳光就照在她身上,可陆时祁看过去时,仍觉得她整个人被阴云笼罩着,是再灼烈的阳光都无法驱逐的。
陆时祁本能地想去看一眼,被沈宴拦住:“你别过去,会吓到她的。”
“我妹妹以前被那个女人带在身边,刚被我找回来,她有点抑郁,自从回来以后也不爱跟人说话,每天就自己一个人蜷缩在那里晒太阳,太阳落山了才肯回房间。”
“陆二,我之前一直觉得那个女人心狠,明明都是他生的,却只带走了女儿,把我和沈寂丢在沈家不闻不问。”沈宴望着不远处的妹妹,眼底满是疼惜,“现在才知道,她被带走才是悲剧,她过得比我和沈寂更不容易。”
陆时祁知道沈宴对他母亲有很深的成见,连姓名都不愿提及。
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他把妹妹带回家以后会把她改姓沈,结果并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对沈宴来说,他对父亲的憎恶并不会比对他的母亲少。
在他眼里随父姓还是随母姓都一样,确实也没有特意给妹妹更改姓氏的必要。
姜凝有那样的经历,后来能变得活泼开朗,已经实属不易。
又怎么能奢望她在感情方面能和寻常女孩家一样。
她或许接近他,真的只是希望他能喜欢上她。
她想找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结婚,仅此而已。
所以她才会反复问起,他喜不喜欢她,有没有想要跟她结婚。
如果陆时祁一早就知道姜凝就是沈宴的妹妹,知道她这些遭遇,或许他会愿意给她更多的耐心。
而不是在她一次次询问时,无情拒绝,给她泼冷水,最后把她越推越远。
即便她真的没有喜欢他,但她满怀热情期待他给出回应时,却遭到冷拒,她应该也是会很失落的。
他希望她能对待感情真诚一点,哪怕只是稍微喜欢他就好。
却从未想过,她或许本就是个对感情敏感的人,他不承认喜欢她,她的心就永远不可能为他打开。
他们之间,他本该做那个体谅包容,主动靠近的人。
他不但没有,还气她虚伪,冷言冷语地对她。
陆时祁感觉心上某个地方忽然疼了一下,悔不当初。
他果然是自作自受。
“叔叔,茶都凉了,你怎么还不喝?”妥妥问他。
陆时祁飘远的思绪被拉回,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妥妥摇头:“舅舅只说是今天。”
他眨着眼睫看向陆时祁,“叔叔,你不是来我家喝水的,你是想等我妈妈回来吧?大人不可以撒谎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