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永昌缩起脖子。华通判看得生气,“邓永昌,你实话实说!你若敢有半句假话,本官定不轻饶!”邓永昌害怕他娘,但更害怕官老爷,哆哆嗦嗦把邓母属相不合之类的话全说了,“……我娘不让我见娘子,见孩子。我天天想,夜夜盼,我还没见过闺女长什么样子呢……”邓母更慌了,“明明是你嫌弃连氏生了两个赔钱货,你不想见那两个小丫头片子的!”邓永昌泪如泉涌,“我亲生的闺女,我为啥不想见?我天天睡不着,就想看我闺女长啥样……”……福来、运来在车里听得实在不过瘾。反正官兵也来了,官老爷在审案了,她俩请示过姑娘,跳下车,跑到了院子里。听明白之后,她俩又回去了,“邓家这些人太可恶了,邓永昌太软弱无能。”运来气呼呼的掀开车帘,“姑娘,我不能再听下去了。我再听下去,要打人的。”邓父邓母,邓孝昌,邓永昌,每个人她都想痛打一顿。这两个丫环想上车,发现车上没地方了。药归尘和张鄠,都在车上坐着。两个丫环也算有眼色,轻轻放下车帘,又跑走了。还是继续看热闹吧。运来拿出手帕,让福来绑了她的手,“不绑,我肯定要打人。说不定会坏事。”福来叹气,“其实我也想打人。不过我脾气比你要好上一点点。”郑嬷嬷和屈嬷嬷喂好孩子,招手叫她俩过去,“这怪模怪样的,是什么意思?”知道运来是控制不住想打人,两位嬷嬷就笑了,“若真想打人,也不是不可以。”福来和运来登时来精神了,“这话可是嬷嬷说的!”两人摩拳擦掌,就等着嬷嬷一声令下,痛打坏蛋。华通判每个人都问了话,又叫来里正问了话,街坊四邻,全问到了。里正和邻居都承认邓父邓母虐待邓永昌、连采莲一家四口,“分家吧。让邓永昌、连氏带着孩子单过,要不然迟早出人命。”邓父邓母,还有邓孝昌,一千个不情愿,一万个不情愿。分家,那就意味着多多少少要分给邓永昌一些财产,他们哪里舍得。而且分了家,邓永昌就不能白给杂货铺干活儿了,连采莲就不能白给家里干活儿了,少了两个苦力。但是有华通判在,有邻居们做证,他们想不分家,也是不行的。邓父就说了,邓永昌不是他亲生的,是邓母带过来的拖油瓶,他养大邓永昌已经仁至义尽,不能分家产给邓永昌。邓孝昌,邓母,也是同样的意思。华通判审案很仔细,问邓母,“你前夫有没有留下财产给你和邓永昌?你嫁到邓家的时候,有没有嫁妆?”邓父邓母,脸色都变了。华通判审案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厉声喝道:“快老实招来!若敢有半句假话,大刑侍候!”邓父邓母虽然凶狠,那也是普通人的凶狠,到了官老爷面前,内心里还是惧怕的,吞吞吐吐,不情不愿,承认邓母嫁过来的时候,是有嫁妆的。邓氏杂货铺,就是用邓母的嫁妆开起来的。而邓母的嫁妆,又是她前夫留下来的。这下子不光华通判大怒,连邻居们也气愤之极,“平时总骂邓永昌是拖油瓶,骂邓永昌花你邓家的银钱,原来杂货铺的钱都是邓永昌生父的?昧良心啊,不要脸啊。”华通判当场判决:命邓父邓母退还当年的嫁妆,也就是邓永昌生父的遗产,给邓永昌、连采莲做为安家之费用。华通判问了邓永昌的意思,“你是愿意继续姓邓,还是愿意恢复你生父的姓氏?”邓永昌七岁时候死了爹,还记得自己亲爹姓柴,记得自己亲爹脾气极好,从来不打骂孩子,“小人自然是想跟亲爹姓。”邓母恶狠狠的瞪了邓永昌一眼。邓永昌下意识的缩起脖子。连采莲很是心酸,“孩子爹,你若是能挺起腰杆做人,能保护我们母女三人,咱们便继续做夫妻。若不能,便放我们母女三人一条生路吧。我自己做些针线,也能养活两个孩子,再不能让你娘随意虐待,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邓永昌抱着连采莲大哭,“若没有了你,我还活着做什么?”邓永昌大哭的样子,华通判又好气又好笑。邓永昌以后就是柴永昌了。杂货铺是用柴永昌生父的遗产置办的,判给了柴永昌。杂货铺前面是铺子,后面有个小院,可以住人,柴永昌和连采莲、两个孩子,当天便搬过去了。连采莲的嫁妆,邓父邓母还不出来,郑嬷嬷、屈嬷嬷来之前是早就得到授意的,“既然还不出嫁妆,那邓家的人,我们想打便打;邓家的东西,我们想砸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