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讥笑,“孟直已死,又无子嗣,他能找着谁?”忠王态度极差,随王却一点也不生气,“若老忠王的子孙实在找不到,那么,便由老忠王的侄子或侄孙来接位。”忠王愤怒到了极处,眼睛赤红,大声怒吼,“他敢?”随王缓缓道:“孟俭,孟侁,孟傥,孟佶,已在来京城的路上。”刹那间,忠王明了了一切,“孟协和孟卓,早已向章和帝投诚了?”孟协和孟卓,是老忠王的侄儿。孟协、孟卓年老,不愿竞逐这忠王之位,但是他们的儿子可以。孟协之子孟俭、孟侁,孟卓之子孟傥、孟佶,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为了王位,他们会争先恐后向章和帝表忠心。身世被揭穿了;谋反的证据被抓到了;孟家人投靠了章和帝。大势已去。忠王仗着身份一直无法无天,这时才感到深深的恐惧。章和帝步步为营,这是要他的命啊…………忠王府被团团包围。忠王妃、孟训、孟诠、孟诗、孟谙等人,悉数被抓。王氏和曹氏运气好,当时恰巧带着江浩歌外出。知道忠王府被围,曹氏一定不肯回去,急急忙忙躲回娘家了。回到娘家之后,曹氏跟她父母兄嫂大闹,一定要和离。“离。”曹父当机立断。忠王府有难,曹家立即要求和离,难免背上不义之名。但宁肯背着这坏名声,也不能把曹家人给连累了。性命要紧,利益为重。曹父写了和离书,重金贿赂,多方托人,把和离书带给孟诠。孟诠不愿意,但狱卒得了好处,利诱威逼,“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家已是这样了,何苦牵连曹家?”孟诠被逼无奈,最后含泪写下自己的姓名。孟训和孟诠关在一起,见孟诠这样,觉得自己比孟诠要强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都是这样的,你也不用太难过了。说不定哪天,王家也来人跟我要和离书。”孟训只是安慰孟诠,谁知不久之后,王家真的送来了和离书。“什么书香门第?王家这是什么书香门第?”孟训又气又怒。王氏不是总说她是书香门第的姑娘么,为什么丧德败行,不肯和夫君共荣辱?孟训哪里知道,王氏的父亲一开始确实是不同意和离的,但王氏的陪嫁丫环秋紫忠心护主,哭着在家主面前跪下,挽起袖子,露出恐怖的伤痕,“这都是姑爷打的。姑爷他……他禀性凶残,实在不是良配,姑娘若回到他身边,他正是不顺的时候,心里有气,更该虐待姑娘了。姑娘是老爷太太亲生的,老爷太太岂不心疼?况且忠王府的人寡廉鲜耻,姑娘这般贤淑,嫁到他家,真是明珠暗投了。”把孟训为固原郡主的所作所为而骄傲等事说了说,“……这样的人家,迟早出事,谁也护不住。”王氏的母亲心疼女儿,王氏的兄长不想惹事,一心要避祸,都劝王父。王父最后点了头。王家的仆人还表功呢,“虽说和离了,我家姑娘有情有意,还留江家表姑娘在我家住着呢。”孟训咬牙切齿,“江家所有的人都该死!忠王府就是被江家害惨的!回去跟你家姑娘说,让她把江浩歌丢出去喂狼……”孟训状若疯癫,王家的仆人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拿着和离书,赶紧跑了。必须和离啊,姑娘不能嫁给个疯子!这孟家的训少爷就是个疯子!江浩歌,他的亲表妹,丢出去喂狼?就算是说气话,也太狠了。这种狼人,一定要离他远远的,要不然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他给害了…………江浩歌侥幸逃过忠王府抄家,暗自庆幸。宣德侯府被抄家的时候,她就尝过牢狱的滋味了。那滋味实在太难受,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身陷囹圄。王氏并不喜欢江浩歌,但王家以书香门第自居,江浩歌姓江,并不能算是忠王府的人,王家不能把江浩歌当成犯人家眷交到官府,也不可能赶出门。反正就是个小姑娘,当成做好事,收留了她。寄人篱下,当然是很难受的。衣食住行,处处受限制,处处不方便。可怜江浩歌一直娇生惯养,就算宣德侯府倒了,也有忠王府庇护她。但忠王府也倒了,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更让江浩歌不能接受的是,街头巷尾,包括王家的下人,都在传扬忠王的身世,说忠王不是老忠王亲生的,为夺取王位硬是把老忠王的嫡子孟直给暗杀了,鹊巢鸠占,丧尽天良。江浩歌委屈之至,想为她的外祖父大声疾呼。谁稀罕忠王之位了,谁为了忠王之位暗害孟直了?她的外祖父确实不是老忠王的骨血,但却是皇室血统,是先帝亲子,本来应该继承帝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