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有头绪啊。
喻老太爷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用满含情意的目光打量着它,慈爱的像看孩子一样。玲珑不禁好奇,“祖父,这到底是什么字呀?您快告诉我。”喻老太爷抬头冲她乐了乐,道:“祖父也不认识。”
“又不认识,您这么高兴干啥?”玲珑闷闷看了他一眼,无力垂下头。
“祖父会琢磨出来的。”喻老太爷含笑说道。
玲珑拉拉喻大爷的衣襟,小声嘟囔,“成了,往后祖父有事做了。”喻大爷温和道:“你祖父醉心于金石之学,琢磨这个,对他老人家而言是极大的乐趣,知道么?”
“知道。”玲珑乖巧的点头。
“祖父,我知道了,您叫我来是要奖我的。”玲珑甜甜笑,“虽然周旋应酬内侍麻烦了些,回头还得费神写道表章,可是这些个东西都是您喜欢的呀。”
“对,拿着银子也没地儿买。”喻老太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杯上的图案,赞同的说道。
“打算奖我什么?”玲珑殷勤的问。
喻大爷咳嗽了一声。
喻老太爷把目光从杯子上收回来,神色有些茫然,“奖你什么?小玲珑,这个让祖父再想想,再想想。”玲珑调皮的扬眉,“祖父您手头可还有什么店主当添头送您的首饰么?给了我吧。文房应用之物也可以。”
喻大爷又咳嗽了一声。
喻老太爷好像被他传染了,也清了清嗓子,“小玲珑啊,咱们喻家自打你曾祖父在世时起,便惯于清静避世,不爱到朝堂中凑热闹的……”
他停顿了下,脸带沉思,好像在考虑措辞。
玲珑洗耳恭听。
“……所以,祖父不奖你。”喻老太爷思量片刻,干巴巴的说道。
玲珑眼珠转了转,做出幅可怜样子,“不奖便不奖。祖父,只要您不罚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喻老太爷怜惜的笑了笑,“祖父罚你做甚?”
喻大爷摸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珑儿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罚?莫要瞎想。”
不奖不罚,叫我来做什么呀?玲珑不懂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父亲,目光中满是疑惑。
喻大爷缓缓道:“珑儿,当年我祖父和外祖父同样被征辟入京,祖父性情淡泊,面圣之后驱车即返,悠闲自在的过完了下半生;外祖父留在朝中做官,却再也没有回来。爹也想你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知道么?”
玲珑似懂非懂的点头。
喻大爷面色诚挚,“珑儿,你曾外祖父并非书呆子,他才华横溢,为人处世并不拘泥,做事又善于灵活变通,你道他为什么最后没有回来?”
“因为,有很多时候人太渺小了呀。”玲珑小声说道。
当年关渊毅决定留在朝中并不能算错。那时国家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急需有学问的人出山,为朝廷出力;那时的皇帝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俨然是一代明君。
太-祖皇帝为人刚正严明,晚年偏好诛杀,朝堂之上一片愁云惨雾。朝中的文官也好,武将也好,如果一天结束了还能平平安安回到家,便要设宴庆贺,“我今天还活着,我活着回了家。”---到了那个时候,想辞官回家也不行了。
在那样的大环境下,个人是很脆弱的,也很难有什么保全自己的妙计。
以个人的力量想跟一个恶劣的环境对抗,何等艰难。
“女儿,你很明理。”喻大爷脸上浮上丝欣慰的笑意,“有时候一个人真是又聪明又伶俐,可是她一个人太渺小了,若是上了搜大船,只能随遇而安随波逐流,今后的际遇便由不得自己做主了啊。女儿,爹不要你上那样的大船,你还是乘一叶扁舟,更为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