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爷子叹气,“不错。喻先生,你从一开始,便是这般嫌弃我外孙子。从前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如今才知道内中原由。喻先生,你一片爱女之心,感人至深。”
喻大爷神色淡淡的,“哪有您说的这么好,我不过是一个俗人,只想自保,只想和妻子儿女平安度日。老爷子,今天您也在,咱们便把话说开了吧,我之前无意跟皇室联姻,后来同意嫁女,也不过是逼于无奈。”他看了周王一眼,眼眸中闪过讥讽之色,“我许嫁爱女之时,周王殿下曾对我信誓旦旦,不会因为我女儿的父母、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所做过的事迁怒于她,言犹在耳,他已经因为我女儿那过世已经将近四十年的外祖父欺凌虐待起我女儿了。周王殿下,你好记性啊。”
周王神色赧然。
喻大爷忍不住心头的怒气,“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你,不要娶我女儿,不要娶我女儿!你不听,非要娶,结果呢,你把娶了之后,是怎么对她的?她在喻家娇养了十五年,我和她娘亲从来舍不得她受委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爱逾掌珠,她才嫁了你几个月,你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让她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只是权宜之计……”周王觉得很冤枉。
喻大爷不听他辩解,转头看向常老爷子,“老爷子,若按国法,我妻子便是陈王之女,可她已经出嫁多年,也和陈家没多大干系了吧?我和我妻子罪不致死吧?老爷子,周王是陛下爱子,枕边人不能是我女儿这样的身份,我很同意,不如让他们离婚,从此以后我带妻女隐居乡间,再不过问世事,如何?如此一来,既不损陛下的英明仁慈,周王殿下枕畔也没有了可疑之人,两全其美。”
玲珑也道:“是啊,王小三,我和你好歹做过数月夫妻。你又何必对我赶尽杀绝呢。放我走,以后你父皇母后不必担心你的安危,我和我爹娘在乡下闲云野鹤的过日子,不是很好?”
“不好!”周王怒道:“夫妻为人伦之本,哪有说离开就离开的?简直儿戏!”
“那么,拿我当诱饵呢?怀疑我,调查我,虐待我,昨晚我睡在寝宫,今天醒来在这不知名的陋室,这难道不是儿戏?王小三,我才不陪你过这种日子!”玲珑不慢不慢的说道。
你另找人吧,我不跟你玩了!
“小铃铛,我也是逼于无奈。”周王低声下气的说道:“父皇曾经被陈王余党行刺过,知道你可能和陈王有关,便担心起我,他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对不对?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忧心忡忡的,只能尽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所以你就这么对我了?”玲珑忿忿,“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动不动就怀疑我!算了,怪我不好,怪我不听我爹的话,迷上你上幅人间罕见的好皮囊,以为嫁给你会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谁知道到头来会是这样呢?哼,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当儿还有心思说笑话!周王哭笑不得。
常老爷子温声道:“小三子,小玲珑,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咱们还是商议一下该如何向陛下回明此事,这是最要紧的。”
提醒过周王和玲珑,他又转过头看向喻大爷,客气的说道:“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喻先生此时此刻的心情,虽称不上感同身受,也能想像一二。不过,喻先生也该知道,小三子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查。静太妃当着小三子、小玲珑、阿璎和阿密的面叫出那句话,当晚她便被人暗杀,陛下生出疑心,命令宫中全面追查疑凶,同时也吩咐小三子,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许他再回晨玉宫居住。”
喻大爷脸白了白。
玲珑手心沁出薄薄一层汗。
常老爷子叹了口气,“同样是做父亲的人,喻先生疼爱小玲珑,小三子也是陛下的心头肉啊。喻先生你想想,儿子的枕边人身份可疑,极可能是世仇之女,做父亲的哪还放心让她再和自己的爱子同床共枕,难道不担心爱子的安危么。”
常老爷子把周王拉到喻大爷和玲珑面前,“鲁王夺宫那晚,他坐阵指挥,借着这个机会才回晨玉宫住了一晚,次日陛下知道之后便龙颜震怒,‘明知你那王妃可能和陈王王后有干系,就不怕她对你不利么?朕的吩咐,你当做耳旁风!’陛下忧心爱子,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玲珑脸色煞白,抱住了喻大爷的胳膊。
周王柔声安慰,“小铃铛你别怕,现在已经查清楚了,你虽然是陈王的外孙女,可是根本不知情,就连岳母也不知情,父皇不会责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