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凛手背上被鞭子抽出一道血痕,皮肉翻飞,血珠滴答滴答都淌到马车木板上了,可他却像不知道痛似的,神情平静无波,依然温和:“泰山封禅不宜见血,十一弟何苦这么大火气。”
公子敏出身好,母妃是清河崔氏小乔,小乔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时常敦促儿子和公子应亲近,时日久了,公子敏也沾染了不少公子应的习性,如用鞭子,喜爱华丽之物,厌恶出身卑贱之人。
他觉得自己被公子凛挑衅了,倏地抬手又要将鞭子甩出去,云桃连忙握住他手阻止,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闹了!”
公子敏愤懑不平,梗着脖子和云桃对视一会,最后还是委屈巴巴的收了鞭子,冷哼一声。
云桃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帕子,递给公子凛:“七郎先包扎一下罢,这般好看的手若留了疤可就不美了。”
虽说事情因她而起,但终归用鞭子抽了他的是公子敏,她无需有歉意,要道歉也该是公子敏道歉。
公子凛接过帕子,却没有荆棘
公子应刚从马车里下来,头顶上就遮过来一把玉白色,画着桃花的纸伞,伞边还坠着桃花铃,晃晃悠悠,随风飘荡。
他出神一瞬,下一刻伞里就又挤进来一个湿漉漉,明艳稠丽的女郎,不是谢鸢又是谁。
公子应看清她裙裾上的水墨画,原本高傲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之前她撑着伞在路边想要拦下他车架之时,他看的清清楚楚,素色裙裾上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谢鸢上了公子凛的马车,眼下她裙角上的水墨是谁画的不言而喻。
公子应侧头,冷冷的看了云桃一眼,眉眼如冰如霜,嗤笑:“自甘下贱。”
云桃忍着想抽他一个大嘴巴的冲动,硬挤出一抹笑:“九郎说话未免太刻薄,我出身虽低微,但向着九郎的一片痴心却珍贵难得。”
公子应一边走,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九节鞭,从鼻间逸出一声轻哼:“除了父王,我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公子,爱慕我的女郎犹如过江之鲫,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又算什么东西。”
云桃心里咬牙切齿:月老,你给我等着,回了九重天我非一把火将你的月老庙烧干净,嘴真贱啊!
她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山去,青玉连忙安抚云桃:“仙子息怒,万事以大局为重啊。”
云桃压下心中怒火,皮笑肉不笑,不再自讨没趣,不言不语的跟在公子应身旁,为他撑着伞。
公子应习惯了这般对待谢鸢,她对他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磨灭不完的包容,挥霍不尽的爱意,他厌恶她卑贱,可又无时无刻不想试探她的底线。
她骤然沉默,公子应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又拉不下脸来主动开口同她说话,便冷着脸拂开她的手,啪一下将纸伞打落在地上,玉白色纸伞沾染上泥泞的雨水,显得脏污不堪。
公子应是帝虞公最宠爱的公子,母家出身又高贵,宫人哪敢懈怠,见云桃的伞被打落,连忙过来侍候,为他撑起伞。
云桃垂头看着地上的纸伞,强忍着怒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月老选她助他历劫了。估计就是为了折磨她报仇,若是其他柔柔弱弱的仙子恐怕早就哭哭啼啼的不干了,哪里忍受的了这份屈辱,可她和其他仙子不一样,她在九重天上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