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即便不是我,就是你亲娘在世,也会这么做,你应该能理解吧?”老太太慢条斯理说完这些,眼中冒着寒光看向程娇儿,后日就是崔奕的寿辰,她已打算让侄女入府,自然不会让一个通房赶在侄女之前怀上孩子。“丫头,你只是个通房,得守通房的本份,三夫人入门前,你必须次次服用避子汤,否则就是触犯崔家的家规!”程娇儿脸色瞬间发白。原来如此。这才是老太太的高招。不仅想借着汤药伤她的身子,还能离间她和崔奕。她曾听人说,这种药极伤身子,喝多了可能终身不育。程娇儿浑身僵硬,心在颤抖,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她是官宦之家出身,祖上历来都是书香世家,从小深受世家闺范教养,却不曾想有朝一日,她要受这等屈辱。通房这条路,比她想象当中要难很多。她的心碎了一地。崔奕眯着眼盯着那黑乎乎的汤药,眼底寒光绽现,寸寸冰凉。老太太见他动怒,心里越发畅快,故意温声道,“好了,奕儿,别犹豫了,你向来极重规矩,祖宗家法比谁都明白,赶紧让程娇儿喝了吧,不过一个暖床的玩意儿,没必要放在心上,你如今的身份,想要什么人没有,别为了她失了自己的体面。”好家伙!德全在一旁听着,都差点要给老太太鼓掌了。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在程娇儿心上扎刀。杀人不过诛心,还真是狠辣至极!程娇儿的面色已是白如薄纸,自从入府以来,心不曾有一刻像此时这般冰冷。与其让他开口,还不如自己动手,至少心里好受些。她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碗,忽然一个提气上前,猛地握住了那只碗,药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她捧起碗深深吸着气,闭上眼正要灌下去。忽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有什么东西撞击上瓷碗,碗应声而碎,黑漆漆的药水悉数洒落在她衣裙上。屋子里一片死寂!程娇儿整个人是懵的,她吓傻了,双手空空如也,又缓缓垂落。崔奕眯着眼定定注视着她,一抹厉光在眼底一闪而逝。“絮儿,扶你主子去换洗!”絮儿神色大喜,慌忙上前搀扶住了僵硬的程娇儿。程娇儿转身,路过崔奕身旁,他的视线带着一股强劲的逼迫,让人不寒而栗,程娇儿没有看他,缓缓吐着气,闭了闭眼踏步离去。待程娇儿一走,崔奕神色转向了老太太。老太太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咬着牙怒道,“老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话该我问你。”崔奕没用敬语,冷峻的面容如罩了一层寒霜。老太太心头一颤,“你什么意思?”崔奕负手而立,身影如山矗立其中,脸上已没了先前那股怒意,神色叫人瞧不清深浅。“没什么意思,如果你还想安安稳稳当老夫人,那就得拧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老太太眸光一颤,脸上的血色霎时褪的干干净净。崔奕在威胁她。她咬着发紫的唇,“我可是你父亲扶正的继室,便是你的母亲,你当如何?”崔奕闻言忽的发出一声轻笑,垂了垂眸,浑不在意道,“我不会如何,但是,最好别叫我抓到你的把柄。”老太太浑身一僵,似想起什么,嘴唇乌青发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崔奕已没了耐心,抬了抬手,“来人,送老太太回正德院休息,从外院拨几个婆子去伺候她老人家。”“遵命!”老太太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崔奕吩咐完,转身出去,德全则一挥手,那些正德院的婆子手忙脚乱扶着老太太逃也似的离开了。以前崔奕不想管后院这档子破事,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程娇儿,他就有了底线。府内的人都当他不敢违拗老太太,这一次他就叫所有人清楚,这崔家是谁在当家!想起程娇儿,崔奕眼底又染了几分怒火。她刚刚居然主动去喝那避子汤?不能想,一想那股怒火就从脚底窜到了眉心。崔奕入了书房内室,洗漱一番,换了一身湛蓝色的直裰,便朝后院西厢房走来。程娇儿迷迷糊糊被人带下去沐浴,换了一身新衣裳,被搀扶着坐在了西厢房的床榻上。屋子里灯线柔和,而她面如焦土。絮儿在一旁哽咽着给她铺床,“姑娘,您傻呀,你怎么自个儿就去喝了呢,要是侯爷再慢一点,可怎身是好?老太太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切莫伤了与侯爷之间的情分。”程娇儿目光闪动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睫垂下,并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