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卫所处在太行山一带,平日并不是很显眼,再加上那时卫所粮仓被倒卖闹得沸沸扬扬,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喧哗。那一张图纸严格来说并没有泄露太紧要的信息,也不曾传到北境敌国,可朝廷法度如此,程聪脱不了罪,大家只当程聪是一时不小心,倒霉透顶。此外,因为窦家与程家有婚约的缘故,两家平日走得近,而窦家一直是徐淮一派的,所以崔奕一派的官员自动将程家化作了徐淮一派,对这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窦旸却因一次偶然偷听了父亲在书房的谈话,才知道程家实则是被冤枉的。至于是什么人要动程聪这样的小官,他不得而知。但眼下,徐然说出这样的话,令窦旸瞠目结舌,莫非与徐家有关?徐然直接释疑道,“程聪在平阳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拿到了一件要紧的证据,我们迫不得已,将他下了狱并弄死了他。”“窦旸,我听说你平日跟程家兄妹关系不错,你可知程聪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他们?”窦旸心中骇浪滚滚,神色青白,“四爷,以我对程伯伯的了解,他手上真的握着什么证据,绝不可能给他一双儿女,他怕害了他们。”徐然眉头拧起,“不可能,我们已经将程家的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查过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哪怕是程云那边也查过,都没有任何痕迹,只除了一个人”窦旸听到这里,心瞬间涌到了嗓子眼,有了不妙的预感。徐然说到这里,视线如锋刃直逼窦旸,咧开嘴笑得狰狞,“只剩下你的未婚妻,程娇儿,哦,对了,我听说你的女人转背跟了崔奕,现在还怀了孩子”窦旸面色扭曲着,浑身都在颤抖,毛骨悚然。并非是气的,而是害怕。徐淮五个儿子,最叫人胆寒的就是面前这个徐然,他少时是京城的小霸王,强抢良家妇女,无恶不作,无人敢惹。一旦他盯上程娇儿,程娇儿怕是没法善终。窦旸想起那张艳若桃花的脸,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四爷,娇儿性子软弱,她什么都不懂,程聪若是真有东西,哪怕是给我都不可能给她,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姑娘,还请您高抬贵手”窦旸话还没说完,下巴骤然被徐然给捏住,骨头被捏的飒飒作响,窦旸痛得全身发麻,就连呼吸都停止了。“窦旸啊,我把你救出来可不是让你来求情的,程聪那件事,你爹也有干系,你以为那程聪的印信哪里来的?我告诉你,我给你一个机会,给我把程娇儿给弄出来!”“我要亲自找她要程聪的遗物,我也要让崔奕绝后!”徐然说到最后,嘴角咧出一抹阴森的冷笑,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程聪那个女儿生的国色天香,她本该是你的,如今却躺在崔奕身下求欢,你受得了?”窦旸闻言瞳仁猛缩,面庞变得扭曲。徐然笑了笑,松开了手,窦旸身子一软,浑身虚脱无力,如一滩泥倒在后面墙角。窦旸闭上眼,深深吸着气平复了许久,才有气无力问道,“四爷,什么时候动手?”他如今已经是个“死人”,除了跟着徐然干,再无生路。“崔玮的长孙出生了,选在后日办满月宴,崔氏族中也有人入京,崔奕最烦他们崔家那些老头子,想必那些老头子来了,不是催婚便是催他生子,届时场面肯定很热闹,我们就选在那天动手。”徐然神态悠然。窦旸耷拉着眼皮,神色冷淡道,“四爷,崔奕此人城府深沉,身边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还不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他的清晖园高手如云,我怕没有机会。”徐然盯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才要靠你呢,靠你将程娇儿引出来。”窦旸脸色一变。这才是徐然救他的目的。一股子邪火从他脚底窜到了眉心。崔府清晖园。崔奕得知窦旸逃逸后,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捏了捏眉心道,“他一个人不可能逃走,肯定有帮手,窦勋没那个本事,只可能是徐家出手。”诸葛均颔首,“这么说,程家的案子还真是有蹊跷,怕是不仅仅牵扯到李庆和窦家,就连徐淮也脱不了干系。”“嗯,这就要看程聪在平阳,到底发现了什么了”崔奕眯着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陷入了寻思。“咱们派去平阳的人还没回来呢。”诸葛均叹息道。崔奕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严肃道,“先生,窦旸逃脱,说明对方肯定有动作,你必须尽快找到平阳的蛛丝马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