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奕神情撼动,躬身一拜,“舅母之恩,奕牢记在心。”崔奕深知自己舅母绝不是等闲之辈,这件事交给她老人家必定万无一失。程娇儿日渐一日好了起来,身边的人面上都恭喜她,说着好听的话,可眼底却是藏着几分惋惜。程娇儿心如明镜,却从不说破。待哥哥回来再说,她现在必须把自己身体养好。程娇儿是个拧得清的,崔奕又舍得给她补,气色一日赛过一日。崔奕每日来陪她,时而逗弄下孩子,时而陪着她看会儿书,程娇儿愣是没叫他看出半点端倪来。直到出月子的前一天,程娇儿也终于下了地,给自己结结实实洗了个澡,穿上了新做的粉色海棠花厚褙子,梳了个随云髻,斜斜插了一支点翠掐丝双股金钗,浑身清清爽爽的,气色红润,体态丰腴,竟是比以前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崔奕瞧着她便有些挪不开眼。“娇儿,后日便是孩子满月宴,我决定当日给孩子上族谱。”程娇儿露出会心的笑容,“我听侯爷安排。”玉手搭在他的胸前,盈盈望着他,妩媚的水杏眼眼角微微上翘。她眼底的笑容浅浅的,有着柔情似水,却又藏着几分波澜不惊。崔奕觉得她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也说不清。“对了,你哥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待舅母说服族中长老,你便去程家住上几日,我再迎娶你过门。”崔奕将她拘在怀中。程娇儿闻言心情复杂,崔奕能去程家将她八抬大轿娶回来,自然是最好不过,她不用背个妾室的名声,可以名正言顺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只是终究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才招致崔氏族中不满,心里不免有些酸楚。她将脸颊贴在他胸口,眼眶渐渐湿润,“侯爷,娇儿都听你的。”崔奕几番动情,差点想要了程娇儿,又顾忌她身子刚刚恢复才堪堪忍住。二人情意绵绵之时,同一时间,京城南门口,几位行伍打扮的将士悄无声息入了城,为首之人长相极为出众,一张脸阳刚坚毅,那双眸子更是锐利如鹰隼一般,扫视着左右商铺。目光最后落在一茶楼,见二楼人满为患不由勒住缰绳。片刻过后,这五人在二楼敞厅一靠窗的桌席上落座。那为首的男子,手执酒壶,举止十分豪迈,神情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眼神更是慵懒随意,唯有一双耳朵竖起,将茶楼里说书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你们不知道吧,那崔相与苏大小姐可是青梅竹马,当年他们二人,一个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一个被封为京城第一闺秀,那可是真正的男才女貌,羡煞旁人,怎奈天公不作美,佳人在替崔相祈福的途中,失足跌落山崖”那说书人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将崔奕与苏凌霜的故事说得惊天地泣鬼神,仿佛二人不结合在一块,就是辜负天意。“你们说,崔相这么多年不成亲,可不就是等苏姑娘吗,我听说啊,去年崔相若不是为了子嗣,也绝不可能纳妾,可惜了,听说那妾室貌美如花,缠着崔相要将她扶正,啧啧啧,崔相不得已才上书请封世子来安抚她。”“也不知道咱们崔相能否与苏姑娘再续前缘,这一对才子佳人若是不成亲,如何收场?”那说书人一说完,阁楼里的百姓个个神情激动,恨不得人人当月老,把崔奕与苏凌霜给牵在一块。程云听到这里,面罩寒霜,啪嗒一声,手里的杯子也被他给捏碎了。身边的副将刘蔚见状,咬牙切齿道,“将军,这肯定是苏家在暗地里搅弄风云,我们不能看着大小姐受这样的委屈!”程云抿着唇不怒反笑,布满伤痕的粗粝手掌覆在那酒壶之上,指节青筋毕现,他默了默在刘蔚耳边低语几句,刘蔚神色一亮,随即混入人群中,敞着嗓子喊道,“喂喂喂,你们搞错了吧,我听说十年前,崔相跟苏家可是退了婚的。”“别说已经退了婚,就算没退婚,苏家好意思把一个消失了十年的女儿嫁给当今宰相?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我就问问在座各位,你们愿意娶一个失踪了十年的女人为妻吗?”原先附和说书人的百姓,顿时不做声了。这事搁在别人身上,看看热闹,搁在自己身上,那肯定不行。渐渐的,也有不少人赞同道,“说的没错,苏家没道理再拿十年前作废的婚约说事。”刘蔚见有人附和,立马趁热打铁道,“我还听说,一年前这位苏大小姐的嫡亲妹妹,想方设法想嫁给崔相,意图刺激崔相的小夫人,害了那小夫人差点流产,后来被崔相发现,苏家不得已把人送去了尼姑庵,如今苏家大小姐回来了,苏家又旧事重提,依我说,苏家就是想赖着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