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着实过分了。程娇儿叹着气,“去将四少夫人请来。”不多时,王岫被领着到了垂花厅,絮儿与秀娟守在门口,程娇儿独独坐在那里,身边只有一个神色严肃郝嬷嬷。王岫红着眼来到程娇儿跟前,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是委屈哭道,“还请婶婶救我!”王岫伏在程娇儿膝盖上大哭。“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娇儿见状不妙。王岫抬着眸,眼底翻腾着痛苦懊悔和惶恐,最后又闪过一抹决绝,跪在程娇儿跟前,一字一句道,“婶婶,两年半前,三叔父惦记着我与崔朔年纪大了,便做主让我们先成婚,后圆房,原先我想着几个月就成了,可是四少爷却不肯碰我,一次我气急了,不小心”“不小心怎么了?”王岫抬着怯怯的眼偷瞄了一眼程娇儿,咬着唇道,“不小心提到了婶婶您!”程娇儿听到这里,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郝嬷嬷也是眼眸瞪圆,当即变了色。王岫便知程娇儿是动了怒,连着磕头道,“婶婶,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已经跟四少爷认了错,他却怎么都不肯原谅我,以至于国丧已满,他依旧不肯入我的房,此前他也是去青楼的,我心里有数,不敢吱声。”“只是昨夜却偏偏被我爹爹的人发现了,我爹爹怒极,回去找我娘算账,我娘才来寻我。呜呜呜,婶婶,此前我钻了牛角尖,这种错我今后是再也不会犯了,还请婶婶救我。”程娇儿闭着眼,听她讲完,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再这样下去,事情只会闹大,终究会把她给牵扯进去。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与崔朔,也该有个了结了。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便是直面伤疤。“来人,去请四少爷。”她神色清明吩咐道。郝嬷嬷一惊,“夫人”“快去!”程娇儿已经有了决断,郝嬷嬷不敢迟疑。崔朔正在外面办案,耽搁了一些时辰,程娇儿等了他半个时辰,才在二房垂花厅等到了他。崔朔匆匆进来,见到程娇儿神色冰冷,头一回不避不闪直直盯着他,心里微微吃了一惊,再看自己的妻子跪在一旁,脸色彻底拉下。他冷撇了王岫一眼,径直跪了下来,“三婶找我何事?”程娇儿却是拢着袖子,端坐在那酸枝红木圈椅上,冷笑了一声。“四少爷,听说你是因为我,不肯跟你的媳妇同房?”崔朔听了这话,顿时大惊,猛地抬头,心惊肉跳望着她,“你婶婶何出此言?”崔朔随即领悟,刀割般的视线射向王岫,“是你胡说什么了!”王岫也没料到程娇儿把遮羞布彻底掀开,一时吓得伏在地上颤抖不已。“你别怪她!”程娇儿喝了他一句,脸颊微红斥道,“我以为一个男人该像你三叔那般,将女人娶进门就要对她负责,你冷落了她三年,像话吗!”崔朔一张脸绷得通红,黑一阵红一阵的,胸口气血翻涌,却是反驳不出半个字。“还是,你要让崔府上下,抑或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崔朔惦记着婶婶?”“我没有!”崔朔红着眼驳了一句,旋即又垂下了头,恼羞不已。程娇儿听到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要的就是这句话。“既然没有,那你这般作态是为何?宁愿找一个青楼女子,也不要自己的结发妻子,呵!”程娇儿讽刺了一声,“这还是岫儿性子好,换做我,这样的男人我定是不要的,我宁愿和离剪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要看一眼这样无能撑不起一个家,还处处拿女人出气的狗男人!”崔朔闻言浑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他明白了程娇儿的意思,程娇儿是在告诉他,她哪一点都瞧不上他,他不配惦记着她,当初的她不会,以后更不会。崔朔深深闭上眼,直挺的背影微不可见地摇晃下。“岫儿,给他三天时间,若是再不悔改,我做主让你们和离,回头我定给你找一门好婚!”程娇儿丢下这话便起身,目视前方,神色昂扬离开。这边王岫赶忙躬着身子追着程娇儿送了出来,对着她秀美的背影就是跪了下去,“谢谢三婶。”程娇儿扭头目光淡漠垂下,落在她微颤的肩头,“今后若是本本分分的,想必他也不会再亏待你,若是有旁的心思,你的婆母就是下场,明白了吗?”王岫悚然一惊,磕头如捣蒜,“明白,侄媳一定谨小慎微侍奉您,绝不再有二话。”程娇儿神色微缓,“我倒不需要你侍奉,将二房的姐妹照顾好,莫再叫人挑出话头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