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这次会议的主?角,进会后互相打了招呼没多久,他就开始了汇报。
客厅的纯音乐在?简雾刚刚睡着的时候就被关掉了,这会儿整个客厅里只有宋疏辞的声音。
他汇报用的是英文,英语这种东西,只要不作为听?力考试的文本,当?作背景音来听?还是很?合适的,既不会像听?歌那样让人跟唱的欲望太强以至于忘记了手里的事,也不会像白噪音那样因为完全没有内容而让人昏昏欲睡。
况且宋疏辞讲英文一直很?好听?,以前在?他在?A医大的时候组会汇报也是被要求用英文讲的,如果恰好是在?家开线上会议,简雾就会拿着自己的书,凑到他旁边听?。
大概有了出国这几年的磨炼,他现在?说得又比当?时更好了。
娓娓道来的,发音流畅又舒服。
听?口音,宋疏辞在?M国的课题组里,应该大部?分都是同胞。听?他们话里行间的意思,刚刚那个外国老?头并?非宋疏辞的直接导师,宋疏辞真正的导师的声音听?起来年轻许多,或许是出于对宋疏辞的关心?,他还略带调侃地了宋疏辞的现状。
大概是因为组里有外国人,他们聊天也是说的英语,语速太快,简雾听?不太清,只听?见了那人提了个叫“WuZhang”的名字,似乎是他说了什么,宋疏辞的导师想和他确认。
宋疏辞“嗯”了一声,会议里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起哄似的笑。
简雾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宋疏辞,没想到后者正好也在?看他,他忙收回目光,佯装无事发生。
宋疏辞这场会议开了很久,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简雾的拼图也初见雏形,完成了一多半。
宋疏辞扣上电脑,松快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又往沙发后靠了靠,一只小臂搭在?眼睛上,闭眼休息着。
简雾放下拼图,也向后靠了靠。
他坐在?地上,宋疏辞坐在?沙发上,他这么斜着望过去,得稍微仰着头。
“你老?板是Z国人?”他问,“那声‘WuZhang’听起来挺字正腔圆的’。”
“是,”宋疏辞说,“他很?厉害,出去读博之后就留下来了,一直到现在?。”
简雾又问:“‘WuZhang’呢?”
“他也是,”宋疏辞说,“他和我?是同一期入职的博后,也是A医大毕业的,后来才知道,读博那会儿我?们就在?一层楼,只是以前不怎么认识,后来才熟悉起来。”
“他……没回来?”
“没有,他投入最多的那篇文章还没发出来,预计今年年末应该能发,不过我?不太清楚他是想留M国还是回来。”
听?到这一句“不太清楚”,简雾捏着拼图碎片的手松了松,有些泛白的指尖重新获得血供,立刻充血成了深红色。
他揉了揉指尖,宋疏辞忽然放下小臂往前探了探身,靠近了他不少,唠家常般对他说:“哎,我?给你讲个特别好玩的事情,关于我?老?板的。”
很?多认识宋疏辞的人都觉得他不爱说话,简雾觉得,这绝对是对他最大的误解。宋疏辞这人其实很?爱说话,爱说到虽然简雾小他一个年级,却依然对宋疏辞这一届有趣的老?师和精彩的八卦了如指掌。
听?到宋疏辞的话,他下意识就好奇道:“什么?”
宋疏辞手撑着下巴,刚刚结束了汇报,他这会儿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悠闲。
“我?们老?板父母是做生意的,家里稍微信点风水,每次我?们课题组有文章准备投的时候,他就会在?家里拜神。”
“难怪你也那么迷信。”简雾说。
“跟他比我?可?差远了,”宋疏辞一边比划一边道,“你是没见到他家那神龛,关公底下压本《圣经》,脖子上一串十?字架一串朱砂。”
简雾让他逗笑了:“中西合璧啊,那他到底信什么?”
“他家里人是信关公的,但这不是入乡随俗吗,他说谁能让他发顶刊,他就信谁。”宋疏辞说着翻出张照片,拍的就是他那位导师家的神龛。
简雾双指贴在?屏幕上放大着看了看,还真跟宋疏辞说得一样。
“他还和我?说,这是他测试多年之后发现最好发文章的拜神组合,让我?拍下来照着这样子在?自己家弄一个。”
简雾警告他:“你可?别在?我?家安这种东西啊,宗。教信仰什么的不说,就这烛台一直点着就怪危险的,要是咱俩都不在?,把家烧了就惨了。”
“想什么呢,”宋疏辞收回手机,“我?不要这些也能发高分期刊。”
“……”比起装逼的宋疏辞,还是他老?板比较可?爱。
简雾在?心?里认真评价道。
宋疏辞说完玩笑,又正色下来:“不过我?老?板确实挺厉害的。他很?有能力,对我?们的指导也很?一针见血。”
宋疏辞一向很?恃才傲物,简雾很?少听?见他夸谁,对他博士期间的导师,宋疏辞也是吐槽比夸更多。
简雾顿了顿,说了句:“哦,那很?好啊。”轻飘飘的,听?不出语气。
宋疏辞睨着他的眉眼笑了下,忽然提议道:“周末陪我?去买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