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亵渎。
兰斯:“……我只是觉得,”他歪了歪头,黑眼睛里满是困惑,“我不明白为什么。”
拥有强大的力量很好。
不管是身体还是感知,甚至那过于敏锐的灵性,兰斯从没有觉得这么舒畅过。
只是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太过慷慨,以至于兰斯都有些惶然。
……有某种不安再次浮现。
而这一回,即便他的身体涌现出更多的暖流,都无法拂去那种奇异的冰凉。
兰斯一向很清楚危险的存在。
“兰斯,我们无从知道神的想法。”塞拉斯平静从容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奈的笑意,“比较值得担心的反倒是你,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应该’得到这么多?”
兰斯下意识张开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若是得到这样的神恩,不论是谁都不会觉得自己不值得,他们只会觉得,‘这是神选中了我’。”年轻教士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略有刻薄,“他们不会质疑神的选择。”
这句话很轻。
它是那么轻飘飘,却莫名好像一股重锤狠狠敲了下来,将某种从来没有浮现出来的真实重重捶打着,兰斯的身体不自觉僵住。
“兰斯,你为什么会质疑神?”
…
神诞日的祭典异常热闹,正常的马车根本无法在道路上行走。值得庆幸的是,扎比尼拥有的马车从来都不怎么正常。
羽蛇游走在天空,最终在学校门口停下来。
光明学院大部分的学生要么在教堂,要么在外面参与祭典,这让学院反而冷清下来。
等他们都下了马车,扎比尼才抬手拍了拍兰斯的后背,“你和舍弗阁下聊完就一直在发呆,出什么事情了?”
塞拉斯和兰斯的对话是一场秘密。
他们只听到了对话的前半部分,却不知道后面聊了什么。有一股神奇的伟力降临,屏蔽了他们的听觉,哪怕去读兰斯的嘴型,看清楚的瞬间也会忘记那是什么意思。
他们只能看到少年单薄的身影随着对话僵硬起来。
西蒙一把捂住扎比尼的嘴巴,冲着兰斯微笑:“你当他放屁,不用管他。”舍弗阁下都下了限制,扎比尼还敢去问,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扎比尼唔唔地挣扎起来:“……我,那不是……你看兰斯,现在都呆呆的……”
兰斯没忍住笑起来,认认真真地说:“我没事,扎比尼,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他伸出手,朝着扎比尼比划了一下。
扎比尼挑眉,伸手握住了兰斯的手。
兰斯的眼睛弯弯,笑得好看极了。下一瞬,扎比尼就惨叫出声。
“疼疼疼疼疼——我的手!”他跳起来,拼命挥着自己的胳膊,“兰斯,你的力气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到底谁才是法师啊!
兰斯:“今天。”
…
如果不是圣明广场的意外,兰斯现在肯定要去大教堂祈祷。可现在他站在宿舍的窗边充当着洛的攀爬架,有些茫然地注视着天边。
傍晚的阳光和清晨比起来,总是多了几分寂寥。或许是那别有不同的残阳,总是与鲜血有些类似。兰斯伸手触碰着窗户,冰凉的手感让他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正在他身上肆意游走的藤蔓。
今天的洛,比平时要活泼很多。
兰斯想,那大概是因为,洛终于吃饱了吧。
那么久以来,兰斯能给洛的喂养只有自己的血肉,在来了光明学院后,因为尤金大人的慷慨供应,洛得以从萎顿复苏,重新恢复活力。可不管给洛多少自己的血,又给了多少活化剂,兰斯其实都知道……
洛吃不饱。
它一直一直,都没有吃饱过。
以撒兰草是一种非常凶残血腥的异种,它们以血肉为食。这是兰斯来了学院读书后知道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