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前腿是昨天下午戴松说的,说小二憨爱吃腿,而梳子则是江卫琴自己的主意了,
她以前在生产队,什么牲口都能照料的白白壮壮,骡子牛马各个精神头十足,就是因为她不光在饲料上拿捏得准,还知道照顾牲口的情绪,闲着没事儿了就拿个小梳子给它们梳毛,边梳毛还不忘边唠嗑,久而久之,生产队里的大小牲口都愿意跟在江卫琴屁股后头。
到生产队解散的时候,牛马骡子要被牵去镇上卖,一个个都犯倔,挣脱了缰绳,非要跑到戴家院前见江卫琴一眼,跪地叩后才心甘情愿地被人牵走,自那以后,这梳子就一直被江卫琴藏起来了……
直到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小二憨被戴松领进了院子,江卫琴才从回忆里脱离,欢天喜地“妈呀”一声,推门而出,三两步来到戴松跟前。
“老儿咂!来来,把绳子给我来!”
“可不能啊江婶!”站在院前外的齐顺利急眼了,“松子提醒咱小心着点!这小人熊刚进屯子,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千万小心着点儿,就让松子慢慢驯它吧!“”
“当心啥啊当心?”
江卫琴不以为意,瞅着差点牵引皮绳将戴松腿脚捆上的小二憨,笑眯缝着眼,递上已经秃噜了毛的猪前腿,
“来~小不点儿~要不要吃?”
一时间,周围寂静一片。
围墙外的乡亲和齐顺利等人纷纷瞪大眼睛,期待着院子里小熊的反应。
屋前的戴家人亦是如此,小丫头从见到小二憨的那一刻起,大眼睛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伸出小手指着爸爸蹲坐在爸爸脚边的小二憨,就连说话的都变得轻声细语,
“熊熊~喜欢~”
而当事熊二憨则有些不知所措。
从进屯到现在,呜呜渣渣的人群带给它太多震撼,虽然戴松在身边它不至于多害怕,但如此近距离面对一人,对方身上的气味和戴松还如此相像,小二憨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咋整,
噗噜噜着唇皮子,埋低脑瓜,做出一副“俺啥也不懂,俺不知道该咋整,俺不认识你,但你的气味和戴松很像,你给的吃食儿俺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吃”的憨态的同时,俩小眼睛不住地偷瞄面前的江卫琴。
“嘿呀~这小玩意儿,老儿咂,你瞅瞅!它还会察言观色呢!”江卫琴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丰富的饲养经验让她对动物肢体语言的观察能力乎常人,仅是刹那,她就大致判断出小熊的心理,
立马乐呵呵地蹲下身,将住前腿又往前送了送,“吃吧小不点儿,吃,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不仅有肉吃,还有粘豆包,面汤子,黄馍馍,想吃豆饼我也给你整~”
“呼?”
小二憨眼睛瞬间亮了,粘豆包它尝过啊!
那玩意儿可好吃了!而且还有好多没听过的,一定也都是好吃的!
在这个瞬间,它只感觉眼前这个人无比慈祥,身边似乎还围绕着一大圈光!
“吃吧吃吧~”江卫琴再接再厉。
小二憨最后的矜持化为一个抬眼观瞧戴松的动作,见戴松微微点头,它立马并掌往前一扑,将江卫琴手中的猪前腿压在地上,好一阵“稀罕剐蹭”。
“哎呀呀!你瞅瞅你这办的是什么事儿?!”
江卫琴佯装愠怒,边数落戴松边伸手去解二憨头上的嘴套。
这一幕顿时让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戴松也微微皱眉,怕二憨应激护食伤人,而微微拉紧了手中的皮绳。
但好在,在江卫琴帮二憨解开嘴套的过程中,小二憨的注意力始终都在猪腿骨筒上,
“好了~吃吧吃吧~”
江卫琴嘴角勾起,满脸慈爱,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了那把小梳子,沿着二憨脑壳开始,一路朝着屁股梳。
动作轻柔缓慢,遇上有打结的毛毛,江卫琴便耐心地疏解毛,实在解不开就薅住毛根,用梳子柄将毛结挑开。
两遍下来,小二憨通背毛都被梳的顺溜服帖,阳光照射下泛着隐隐光芒,小熊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江卫琴的善意还是被梳舒服了,此刻干脆就侧卧在戴松脚边,呼哧呼哧地啃着猪蹄儿。“舒服吧~小家伙怪会享受的~这就躺下啦~”
江卫琴似乎完全不担心小二憨会突然暴起伤她,梳子很是自然地扫过二憨侧腹。
远处的人兴许看不见,但站在跟前的戴松却看得清清楚楚,
老娘梳子经过二憨肚腹的时候,小二憨一侧的小眼睛始终悄悄盯着老娘的手,而当到梳子从它侧腹经过时,那略带警惕的小眼睛顿时因为舒服而眯屈起来,后腿儿也一个劲地踢蹬虚挠起来。
就好像抓挠侧腹的是它自个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