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疏侧着身,窗外的阳光将他整个人都勾勒出一层灿烂的光影,他顺着莫尹的力道微微俯身,唇畔靠在莫尹耳边,他一呼一吸,气流喷洒在莫尹的皮肤上,暖暖的,又有些痒痒的,“我爱你。”
不是天崩地裂才叫爱,而谁又知道他内心没有被折磨、没有痛苦?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痛苦。
脸颊擦过,莫尹仍不放手,他眯着眼睛问裴明疏,“为什么?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还爱我?”
裴明疏温柔地注视着他,低声道:“你好像不会去质疑裴清爱不爱你。”
“当然,他什么都没有,就算我再坏,他也想抓紧我。”
裴明疏笑了笑,“你对他的看法太片面了。”
“你的意思是,他对我不止是占有欲?”
“是的。”
“那你呢?你爱我什么呢?”
“如果说得清楚,那就不是爱了。”
“爱是不能量化的,”裴明疏耐心道,“那只是一种感觉。”
他看莫尹还有些疑惑的样子,伸手揉了揉莫尹的头发,“当它来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莫尹心说他才不想知道。
看这两个傻子被折腾得跟神经病似的,他希望那玩意一辈子别来。
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说自然人是人类进化无限趋向于完美的产物了,性这种事虽然愉快,但也只是生活中的点缀物,他们自然人是情绪的主人,是情感的主宰,自己操控自己,绝不可能受任何外力影响。
……外力。
莫尹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开的门。
他们赖以支撑的内在已经被他打碎了,那么外部呢?
友成对裴竟友来说很重要,但其实兄弟二人都不怎么在乎,裴明疏是为责任尽一份义务,裴清已经完全不稀罕地选择了放手。
兄弟俩人在这世界上已经再没有别的亲人,彼此之间门的关系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糟糕,兄弟二人也不可能互为支柱。
所以,还剩什么?
莫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排除了一切选项,面前的答案简单得呼之欲出,在莫尹看来甚至有些可笑。
四月,天气已经完全转暖,下了好几场雨,半山的空气清新怡人,花开得异常鲜妍,整个裴宅似乎终于从冬日的阴霾中缓了过来。
上次俩兄弟打过之后,裴清老实了许多,大概也不是老实,只是气压很低,晚上还是抱着莫尹睡觉,只是没再和莫尹做那种事了。
有时候半夜莫尹醒来推他放开他,他要去上厕所,在洗手间门里,裴清会有些像是忍不住地吻他,莫尹很乖地没有反抗也没有咬他,双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宛若热恋般迎合,裴清鼻梁压在他鼻梁上,嘴唇离他的嘴唇很近,声音低低,“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莫尹双臂收拢,勾在裴清的脖子上,脸庞微微转动,湿润地吻在裴清嘴上,“预备弄死你。”
裴清冷冷地一勾唇,“怎么弄死我?在床上弄死我?”
关系变得很奇怪,好像没之前那么紧绷地对立。
裴清托着他的手臂力道也随之没那么紧张。
就那么一点柔软地退让,莫尹马上就发现裴清的心房又在渐渐动摇,他在黑暗中将手掌贴在裴清的胸膛上,脸轻轻歪着,有点好奇又觉得有点神奇。
早上,裴明疏去上班,莫尹在门口,裴明疏过来,问道:“来送我上班?”
莫尹道:“别做梦了。”
裴明疏笑了笑,一点没生气的样子,伸手揉了揉莫尹的头发,莫尹也没躲,只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裴明疏总觉得莫尹有时候像某种动物,跟他们拥有着不一样的思维,偷偷躲在暗处观察他们,这种联想让他觉得莫尹可怜又可爱,晚上回来的时候悄悄在莫尹房间门放了个他爱吃的芋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