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了。那两个人还在原地站着,神情呆滞,嘴巴微张,连口水流下来了都不知道。许弘文看了眼表:“没人去说他们能站到死。”齐绪:“别说,多有趣。”程泽凯忍不了了,点了点散发异味的赵晨阳:“去洗个澡吧。”“啊!还可以洗澡?!”赵晨阳大喝着扯碎沾满鲜血的衣服,兴奋的跑进厕所。齐绪和许弘文对视一眼。大树挂辣椒是真的。齐绪压低视线,许弘文不自然的翘起二郎腿:“开你车。”齐绪:“身高x006+741x065就是长度,你一米八几?”许弘文:“滚。”这时,一条白花花的身影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程泽凯疑惑:“这么快,跟水亲亲嘴儿?”赵晨阳拿着湿毛巾清理细节:“现在停水了,俺可不敢浪费。”白色毛巾逐渐变得红黑,眼看皴都搓出来了,啪啪往下掉,程泽凯不由分的把赵晨阳推进厕所。“再洗三分钟。”“一起。”赵博翰扒下穿了好几天的衣服。“一起六分钟!”程泽凯即刻喊道。他皱着鼻子用纸巾擦拭地板,几乎要吐了。怎么这么埋汰。齐绪看向许弘文:“马上下高速了,得找个地方蓄水,居民楼的水管多少能放出来点,马桶箱也有。”许弘文摇头:“不妥,你得算上因收集水要用的盐酒等消耗,嗯…工厂仓库一般有储水设备,去那搜,一次性灌满。”齐绪否决:“还要囤物资,不只光收集水,我想去居民楼。”许弘文据理力争:“你在捡芝麻丢西瓜,食物能跟盐比吗?还有,车里快塞不下了。”齐绪:“那就再找辆车。”他在高速服务区说的话是认真的,只有一辆车的物资绝对不行。许弘文:“工厂肯定有车,货车。”齐绪:“小区车库也有车,或许还能再找到一辆房车。”许弘文沉下声音:“去工厂。”齐绪寸步不让:“去小区。”“去工厂。”闻声,许弘文转头望着赵博翰。脱衣有肉说的就是这种人。不是吃蛋白粉膨胀出来的,而是劲瘦的肌肉。黢黑皮肤表面攀爬着狰狞蜿蜒的青筋,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许弘文有了几分危机感,不动声色的问:“理由?”赵博翰接来程泽凯给的衣服穿上,指向角落的喷火器和高压盐水枪。“我是焊工,可以试着仿一具。”他想了想:“最好是钢铁厂。”许弘文拍了下齐绪,心情愉悦:“听到了?”齐绪无奈停车,打开导航搜索钢铁厂位置,随手从脚下箱子里抛出几袋肉。赵博翰稳稳接住,给弟弟分了大半。“不限量,随便吃。”齐绪启动车子,开口道:“吃不饱还怎么干活。”赵博翰笑了一声,自主翻找其他的东西。直到亲眼所见,他依旧不敢相信有人竟然囤了这么多,全是精华。“火车站沦陷了吧。”赵博翰叩击铁箱子上的特有编号:“我们很久之前给那儿发出过求救信息,始终没等到人。”赵晨阳接着抱怨起来:“亏俺们还把路清理干净,想着让他们好走点,尽快来,最后白费功夫。”齐绪:“也不能说白费,不清理早死了。”赵博翰不可置否,坐在沙发支起双腿抱住,撕开麻辣牛肉块,一丝儿一丝儿的往嘴里送。他吃的极慢,咽一口,回味半天。察觉到程泽凯异样的目光,赵博翰露出尴尬的笑:“我没吃过这么贵的东西,想仔细尝尝什么味儿。”“啊?这也叫贵?”程泽凯不可思议。赵晨阳打量着程泽凯的穿着,拐着音调:“这城里头的娃被父母养叼了,真是不知道钱的分量,70多一斤的东西不叫贵?”程泽凯不懂物价,别说70块,上千的鞋他说买就买了,根本没想过还有人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吃牛肉。赵晨阳见程泽凯那样,就知道他啥也不懂,是个娇生惯养的。他坐到大哥身旁,怅然道:“俺们家里的衣裳,老的穿完给大的,大的穿完给小的,一件能传几十年。”“一年到头就过年吃上肉,还有那什么蛋糕,甭想,过生日就俩红鸡蛋。”“我哥。”赵晨阳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咧着嘴角:“高中时听同学说有个猫屎咖啡,天价,他就就捡野猫屎回家泡了哈哈哈…”赵博翰青筋暴起,死命按住赵晨阳的头:“你咋啥都说!”赵晨阳又疼又想笑,语气断断续续:“他喝之前,还洗了个澡,穿了件新衣裳哈哈哈…”赵博翰用力捂住赵晨阳的嘴,脸色涨红,恨不得把他给捂死。见状,程泽凯给了个台阶:“我没钱的时候也干过一些傻事。”他讪笑道:“我学画画的嘛,白色颜料用的勤,我不想买了就偷偷扣别人的。”,!许弘文:“家里穷,放了学去夜店打工,给摸。”齐绪:“买不起纸,上大号捡别人用过的擦。”程泽凯一听就知道这俩人在胡言乱语。可有人信了。赵博翰好受许多,推开赵晨阳:“我没喝,闻见味不对就倒了,里头还有虫。”他察觉到别人都把糗事说出了口,自己随即补了一句:“但我捡过别人的烟屁股吸。”程泽凯抽动嘴角。大哥,你也太实诚了!全都是编的,怎么会听不出来呢!赵晨阳揉动酸痛的脖子,懒懒的音调带着骄傲:“娶不起媳妇,蹭左邻右舍的。”“没办法,天天找俺。”一声从嗓子眼和鼻腔喷出的嗤笑响起。齐绪侧过指尖:“他。”许弘文垂着头,紧紧闭着嘴,没有反驳。“嘁,你还别不信。”赵晨阳摊开双臂挂在沙发上,扬着下巴:“技巧懂吗?”许弘文憋到颤抖,艰难道:“我信。”“草!你分明不信!”赵晨阳受到极大的侮辱,拔地而起:“你来,我给你演示!”许弘文颤颤巍巍的伸平胳膊,扒拉齐绪:“你去试。”试你大爷!齐绪抬手掐住许弘文的脸,像是按到了什么机关,充满嘲讽的笑声喷涌而出。赵晨阳气冲冲的跨步而来,连带着车子都在左摇右晃。许弘文深深呼吸,平静道:“不用教,没兴趣。”赵晨阳很是固执,摊平粗糙的手掌:“你看啊,先这样…”许弘文闭上眼:“我不看。”“不看拉倒。”赵晨阳转身就走,瞅见程泽凯虚心求教的样子,大大咧咧的坐到他身侧,刻意放低声音传授经验。许弘文拿出一瓶水缓解口干舌燥,余光瞄到齐绪脸不红心不跳,有些疑惑:“没想法?”话都聊到这儿了,是个男人都会浮想联翩吧。除非。许弘文斟酌用词:“你真不行?”“什么不行?”齐绪茫然反问。自赵博翰说自己是焊工,可以试着仿武器。他满脑子都是房车变‘大白蜂’。钢铁机器人变不了,钢铁车也行啊。“没什么。”许弘文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看向窗外掠过的城市。路灯杆歪斜着,电线像蜘蛛网一样杂乱地垂落。道路堆满了废弃的车辆,扭曲变形,偶尔能看到其中腐烂生蛆的尸体。不知是饿死的,还是被人暴力夺取物资杀害的。断壁残垣,荒凉,萧瑟,凄冷,秩序的崩塌…许弘文望着天边即将陨落的太阳,耳边赵晨阳教学的声音再也激不起一点波澜,欲望消散全无。忽然,车子猛地停下,刺耳的刹车划破天际。许弘文目视前方,只见路中间躺着一个人。女人。她占据了本就狭窄的道路。那双漂亮的桃眼空洞无神,唇色泛白。“救命…”:()今天下了一场蜗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