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整个世界笼罩。许弘文打开车头灯,刹那间,眼前乍亮,几道人影贴着光芒边缘一闪而过。没来得及跑的,则若无其事般伫立在原地,与同伴交头接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许弘文从容地将门窗逐一关紧,爬上床铺准备进入梦乡。“呜呜呜……我要爸爸妈妈……”小雪哭得声嘶力竭,几近窒息,小脸涨得通红。古川不停地用手掌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向来不会安慰人的古川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安抚这个伤心欲绝的孩子。要是年纪再小点,还能糊弄一下。七岁了,又不是低能儿,对生离死别已然清楚一二。许弘文被吵的睡不安稳,沉闷地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扇动着齐绪的脸颊:“醒醒。”“……”齐绪悠然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略过许弘文的脸,目光投向车厢明显空旷的地方,随后又想缓缓闭上。“啧。”许弘文一把将齐绪支棱起来,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很怪。”齐绪自然明白对方所指,他把手搭在落枕的后脖处捏了捏,回应道:“是很怪。”他望向蹲在角落默默流泪的少年:“为什么要把你妹妹打扮成男孩?”少年抹了把脸,低声说道:“之前,我们前面排的是一家三口。”“那女孩十岁出头,王泽不知跟女孩父母聊了些什么,把女孩带走了,给了她父母两袋大米和十瓶水。”“我爸爸看着情况不对劲,就将小雪的头发剪了。”齐绪追问:“王泽是谁?”少年抬起布满猩红血丝的双眸,语气中饱含着强烈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杀了我父母的人。”齐绪却摇了摇手指:“不对,那只是流弹所致,不能算他杀了你父母。”“其次,是你害死了你的父母,怪不得旁人。”“嘶!”古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伸手捂住齐绪的嘴:“你胡说什么!”“他确实是胡说。”许弘文接过话茬,直视古川:“人命应该算到你头上,谁叫你夺枪。”古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齐绪使劲掰开古川湿漉漉的手,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你威胁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守卫,哪来的勇气?”“即便没有别人的帮助,你父母也定会为了保护你而挡子弹。”“归根结底,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你。”少年听了这些话,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张脸毫无血色。他整个人处于半晕不晕的状态,身体摇摇欲坠。齐绪跑上前掐住少年的人中:“我还没问完,先别睡。”“卖了女孩的父母在哪?”少年有气无力:“他们没守住吃的…被杀了…”“嗯,你休息吧。”齐绪果断敲晕了少年。人死了,可总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齐绪转过头,重新审视外界横七竖八的废弃车子。外壳虽脏兮兮的,但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里面还算整洁。这些车并不是一开始就停在这里的,而是逐渐累积,才形成了如今这种堵塞的现象。就在这时,“嘿咻!”“嘿咻!”有节奏的发力声响起。齐绪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查看。只见王泽等人去而复返,他们齐心协力将高速边缘的废车高高掀起,翻了下去。咚——!咚——!咚——!腾出一片空位后,他们把破小的房车挪到边上,对齐绪招手喊道:“往前开!”许弘文闻声,操纵着车子向前移动。“停!”王泽大喝,他揉搓着双手上的脏污:“隔离期三天,别乱跑。”齐绪应了一声,缩回脑袋,关紧车窗。王泽留下两个人后,带着其他人扬长而去。“三天……”小宇的眼泪止不住地啪啪直掉。“他跟我们说最少半个月,还不一定能进,前头排了好多人,还让别人插我们的队……”小宇想到吃喝都被这么磨光了,他和小雪饿的天天捡别人扔掉的垃圾舔味儿,心里委屈至极,忍不住又哭嚎了起来:“哇——”古川眼神中充满怜悯,连忙“哦,哦”地轻声哄着。突然,“砰”的一声枪响,惊得古川一颤,他连忙向外看去。一名全副武装的男人高高地站在小型房车顶上,吆喝道:“不怕死就尽管来!老子看你有几条命!”古川望见地面爆了浆的脑壳,赶紧拉上窗帘。他紧紧地抱住不停颤抖的双胞胎,眉头紧锁。“齐绪,咱非要走这条路去碧霄吗?”古川忍不住问道。齐绪沉默不言。古川抿了抿嘴唇:“要不先把小雪…孩子们送到江澜避难所吧。”“晚了。”齐绪一边说着,一边拉上车头的窗帘,被监视的不适感减轻许多。,!他打了个地铺,把昏迷的少年滚到地铺上。古川站起身,将两个孩子摆在少年身侧,“睡吧,哥哥会保护你们,别怕。”小雪立刻闭上湿润的眼睛,双手抓住大哥的衣角,抓住她最后的依靠。古川盖好被子,余光扫见齐绪对他勾了下手指,深知自己躲不过去了,默默跟着齐绪进入狭小的厕所。齐绪开门见山:“你知道圣岛,你是圣岛的老板?股东?还是……”“客户。”古川面色难看。齐绪:“畜生。”古川勃然大怒:“我没碰!我是被人阴了!”齐绪盯着古川狰狞的脸,拉远些许距离。古川用力地捶了一下墙壁,指骨的疼痛使他稍微冷静了一些,缓声道:“那人给我发短信,说我姐喝醉了,叫我去会所接她……”“我姐那时跟李睿渊闹分手,整天跟朋友们到处疯玩,所以我看到陌生号码便没多想,赶了过去。”“可我刚进入房间,就被人击昏。”“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身边还躺着一个”古川无地自容,掩住脸,跌坐在地,声音沉闷而痛苦。“他叫我开地下拳击场,让选手打生死搏命局,观众押注,钱19分,我占小头。”古川红了眼眶:“一旦东窗事发,我必然全权背负责任。”“若不答应,他就把照片散播出去,定死我的罪。”这件事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底整整三年,每一天他都在煎熬中度过。要不是蜗牛雨将他解救出来,这种提心吊胆的折磨,被人拿捏的耻辱,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古川紧紧盯着齐绪的双眸,举起手,郑重道:“我发誓!我没有碰过她,我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齐绪:“你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再者,人被揭穿后,一般都会美化自己的恶行”“齐绪!”古川攥紧了拳头,铮铮有力:“我没碰,谁碰谁死全家!齐绪微微一笑:“你说什么我都信,用不着发毒誓,刚才逗你的。”古川咬牙切齿:“别逼我打你。”齐绪即刻转移话题,问:“坑你的人是谁?”古川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不知道。”“他让我称他为x先生,视频戴面具,打电话也用变音。”“我曾找黑客定位他的地址,结果全是假的。”齐绪抛出一个疑问:“有没有可能是李先生呢?”古川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是李睿渊。”“有一次,那人联系我让某个选手打假赛,李睿渊当时就坐在我旁边,可以排除他的嫌疑。”齐绪:“要是提前录制的……”“不可能。”古川再次坚决否决,“我们聊了很久,每一句话他都能接上。”齐绪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见状,古川急忙握住齐绪的双肩,严肃且不可置信:“你……猜到那人是谁了?!”齐绪却淡淡地说道:“没有。”“不可能!”古川厉声道,“我了解你这副表情。”仿佛洞悉一切的欠扁样子,着实让人不爽。“快说!”古川急声催促。齐绪被他抓得生疼,用力侧开身子,开始用语言一点点剖析……:()今天下了一场蜗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