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绪压低视线,目光落在凤英姑松弛无力垂下的双臂。他佯装捡东西的模样,俯身钻入桌底,然后竖起食指,径直照着老人手腕处红肿的扭伤戳了过去。惊呼并未传出,齐绪抬头看向凤英姑,恰好对上一双浑浊发红的双眸。齐绪不动声色地问:“疼吗?”凤英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透着道不尽的心酸与沧桑。“这点疼算什么,多少年被打过来的,什么罪没受过。”她满头银发依旧杂乱,沾着斑驳发黑的血点。但此刻,她不再像是疯魔的恶鬼,而是一名饱受风霜的可怜老人。“孩子,别怕,我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清楚,没生病。”凤英姑把头靠在车窗上,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怅然道:“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啦,就不浪费国家的盐了……”她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仇也报了,如今只是个孤身一人的老婆子,活着还有什么劲,该死了。凤英姑就这么默默想着,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齐绪抿住唇,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随即双手上下摸索着兜,掏出了一片大白菜,想要以此表示安抚。当他看到手上的脏污时,默默把白菜塞进嘴里,起身走向同样颓靡的高强。那人只穿着一件保暖衣,蜷缩着身体躺在三连坐的座椅上,双手死死地捂住嘴。他的腮帮子时不时地鼓动着,隐约能听见几声轻微细小的咳嗽声。验血证静静地摊开摆在桌子上,上面有高强的照片、信息,以及血液内没发现幼体的‘健康’章印,检测地为辉耀城。齐绪摸上高强滚烫的额头,吓得后者一个激灵。高强没有力气动,沉重的眼皮一顿一顿,语气发虚,透着一丝惧意。“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咳咳……你相信我……”“可能是在,在火车站感染了什么……什么病毒咳咳咳!”实则上列车前,他的咽喉就有些发痒,当时以为烟抽多了,便没当回事。这世道,不吸烟放松一下,实在活不下去。吸着吸着,喉咙开始肿胀疼痛,身体发热,高强这才察觉到不对。他吃不了那么多盐,也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喝水,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忽然一阵刺痛从胸膛传来,高强瞬间弹坐起身,怒脸盯着掐他neei肉的齐绪。他敢怒不敢言,布满血丝的眼里几乎要射出两把刀子。“晓燕,给他拿些退烧药。”“好嘞。”高强这么一听,火气顿时消了。他遮住胸躺回座椅,小声道:“多谢统领……”齐绪摆了下手,按部就班地闲聊,偷摸掐人。民众们忌惮齐绪的身份,不敢理论,这给齐绪创造了很完美的排查空间。想来真正有问题的并不知道他暗中的动作,演不了。齐绪走到五名少年面前,陈墨等人齐刷刷地低下脑袋,紧张地坐立难安。“嘶”,“呃”陈墨猛地抬起头,看向身体本就不适的两名好友。他们一个抬起脚抱着,一个捂住后腰,面色皆很痛苦。陈墨沉下脸,甩开长刘海盯着齐绪:“你知道他们是吃了坏核桃才导致身体不舒服,不是被寄生了。”“你要想撒气就冲我来,别搞别人,我叫你打个够,绝不还手。”齐绪哼笑一声:“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小心眼。”他慢步走向最后的嫌疑人,心里已然锁定了目标。那对夫妻俩静悄悄的,手虽握在一起,但视线各自看向一边,貌合神离。李驰听到脚步声,起身挡住齐绪,冷淡道:“小云一定没问题,我保护得好好的。”齐绪冷不丁对准李驰腰腹打了一拳。“嗷”李驰皱着脸跪倒在地,脸色煞白。齐绪凝视神色焦急的云茵。只剩这个。云茵按住桌子吃力的站了起来,满脸担忧的望着李驰:“啊,啊”齐绪指着云茵:“晓燕,去叫周凌”“不行!”李驰嘶声大吼,他直起身用力勒住齐绪的双腿,大声道:“快跑小云!快跑!”云茵红着眼疯狂摇头,豆大的眼泪撒得到处都是。“走啊!!!”云茵痛哭不止,对着齐绪快速比划双手:我们有验血证,我验了血,我没问题。她重重拍着自己的胸口,哭得泣不成声:我真的没问题,请您相信我,我们都是健康的。齐绪不为所动的转过头,看着手足无措的张晓燕:“去叫周凌峰,不要让我说第三次。”张晓燕怔了怔,脑海中温柔乖巧的小七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大统领的冷血与果断。她掐断了心中名为‘情愫’的萌芽,转身就跑:“周凌峰!”见状,李驰连忙松开齐绪,奋力将张晓燕扑倒在地,捂住她的嘴。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抱住紧逼云茵的齐绪,卯足了劲撂倒在地。“不准动她!!!”李驰疯了般抡起拳头:“走啊小云!快走!!!”云茵深知自己无处可逃,也生怕丈夫闹出人命,情急之下伸手阻拦。一个不受控制地肘击捣在了圆鼓鼓的肚子上。“啊!”云茵跌坐在地,表情痛苦万分。“小云!”李驰瞬间停下手,慌慌张张地扑在云茵身上,捧住她的脸:“小云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啊呀……啊呀……”云茵音调发着颤,疼的直打滚。她的发丝逐渐被冷汗浸湿,宛如墨色海藻般,歪歪扭扭地粘在脸上。李驰一看印出浅色裤子的血,大惊失色:“医生!医生!!”在场的人纷纷起身观望,互相对视,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张晓燕搀起齐绪,尽显无措:“这这”齐绪眉头紧锁,脸上布满浓重的阴霾。他,猜错了?妇女捂住穆子琪的眼睛,语无伦次地说道:“把,把她的裤子先脱了,试,试试能不能生出来吧。”闻言,男士皆默契地选择回避,只剩女人们茫然相望。张晓燕见齐绪转过身,深知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听妇女的话照做。可她按不住云茵胡乱扭动的双腿,急声道:“李驰!李驰!”李驰发力按住,忍不住哭出声:“小云,小云啊”没多久,血淋淋的裤子褪了下来。“接,接下来该怎么做?”张晓燕无助地看向妇女。“我”妇女咬住下唇,慢慢摇了摇头。她生孩子是剖腹产,眼一闭,一睁,孩子就被放在她臂弯了,哪知道顺产该怎么做。“我来。”凤英姑强撑起力气,努力加快蹒跚的脚步。她指了下过道:“找些厚衣服什么的铺一下。”众人顿时四散开来,翻找被褥之类的,快速铺落在地面。陈墨脱掉秋季外套遮挡通往11号车厢的玻璃门:“还有那一头!别让他们看!”黄涛即刻回应:“知道!”他边跑边脱衣服,高举瘦弱的双臂抵在门上,挡住13号车厢里民众好奇的视线。哐当一声!睡眼朦胧的周凌峰抄着盐水枪从休息室冲出来,开闸就呲。“周凌峰!”张晓燕抹掉一脸盐水厉声呵斥。这一嗓门直接把周凌峰喊精神了,一看是孕妇要生产,赶忙收起喷枪转过身。“啊啊!!啊啊啊!!”凄厉地嘶吼令人胆战心惊。凤英姑艰难地跪倒在地,撑开云茵的腿:“找个东西塞住她的嘴,别咬着舌头了。”“好好。”张晓燕此刻对这个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老奶奶充满信任。就当她翻找一些细碎的布料时,李驰把手掌横卡在云茵口中,哭着道:“咬吧,狠狠的咬。”他后悔了,后悔要这个孩子。凤英姑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云茵:“孩子,你使劲,用屙屎的劲,别把力气用到喊上。”“劲用对了,孩子一下就出来了,你也少受点罪。”张晓燕侧头蹭掉浸湿双眸的咸汗,连声道:“是,现在可不是害臊的时候,你加把劲!”她学着电视剧的方法,用两只手抵在云茵的肚皮上方,慢慢往下推动。“唔!!!”云茵攥紧了拳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血液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将身下的被子染红了一大片。李驰不敢再看,只顾着哽咽念叨:“对不起小云,对不起”不多时,孩子的头出来了。三人长舒一口气,相视一笑,但很快,他们的笑意凝固,神情惊恐万分。“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下了一场蜗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