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米的高楼之上。“李统领,我们赢了。”江悦宁看着下方空旷的土地,流下充满喜悦的泪水。她忍不住抱住身侧满脸脏污的李睿渊,眼泪一涌而出:“我们打赢了……”没等李睿渊抬起手回应,江悦宁推开李睿渊,她把仅剩的弓弩郑重地交给对方:“你先走,我随后就来。”事实上,数量众多的敌军是否被一个不漏地消灭掉不得而知。但现在显然是离开的最佳时机,她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李睿渊。“走吧。”江悦宁轻声道。李睿渊伸手圈住江悦宁的腰揽在怀里,神情柔和:“一起。”说着,朝远处的废墟射出飞虎爪,爪钩精准卡在缝隙中。“不行!”江悦宁用力挣脱开:“两个人的重量一定会断。”她不由分地推了李睿渊一把:“快走。”李睿渊露出纠结之色,可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进行虚伪的假客套浪费时间。他抓紧弓弩荡了过去,回头喊道:“我找到新弩就回来接你!”江悦宁笑着点点头,一道残影忽然晃过,僵硬地笑容永远定格在她的半张脸上。李睿渊瞳孔震颤,遏制不住地咆哮出声,“啊啊啊啊!!!”他身体重重砸在废墟墙壁,来不及缓和疼痛,站在实地扯回飞虎爪果断射向变异人。妈的,那是老子投入了一点感情的女人!嗖——!绳索被龟壳变异人牢牢抓住,拽着李睿渊拖了回来。李睿渊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单手掏出足以麻倒一头大象的麻醉剂,狠狠插进变异人的眼眶,而他的身体则被变异人牢牢禁锢在双臂中动弹不得。麻醉剂本是给齐绪准备的,防止他在战场上失去理智乱咬人,这会儿派上了用场!李睿渊咬牙忍着强烈的剧痛,用脑袋使劲撞在对方竖着触角的额头。给我躺下!!!许是药物起了效果,变异人摇晃着跌坐在地,壮硕的身体逐渐瘫软。李睿渊眼里布满血红的丝,抡动铁弩卯足劲砸在丑陋的头颅,不知疲倦地疯狂泄愤。草!草!草!许久后,变异人的头犹如被车轱辘碾过的西瓜,烂的稀碎。“嗬嗬”李睿渊喘着粗重的气息,撂下扭曲的染血弓弩。他努力平复着心底的压抑,看向江悦宁,就这么看着,五官逐渐狰狞成一团,嘴唇不断哆嗦。李睿渊侧头捏了下湿润的眼角,脱下外套盖在江悦宁的身上,想要找个地方埋起来。可当他拦腰抱住的时候,顿时又改了主意,抬手将尸体抛下高楼,用其试探是否还有潜在的危险。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缓慢地眨着酸涩的眼,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张失去生机的脸。见始终没有引来什么东西,他扒着建筑的棱角一点点落在地面,浑浑噩噩地朝火车站走去。『沟通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先确定对方能听见』,『蜗牛人能听见』变异人更是毋庸置疑。李睿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的肉里。他不该喊的,他知道的,能听见…他又害死了一个。李睿渊赫然抬拳捶自己的脸,丝毫没有手软,拳拳发出闷响,口鼻很快溢出了血。“副…副统领…”李睿渊哆嗦了一下,看向一旁呈三角形的废墟内。周琪琪纤瘦的身体缩在其中,眼神怯懦,“外面安全了吗……”李睿渊盯着对方怀里抱着的弓弩,那女人什么都没拿,没拿爆盐炸弹,没拿铝热剂燃烧弹,没拿喷火器,偏偏只有弓弩。这充满荒诞戏剧性的一幕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脸皮不停的颤动。有能力的死了,废物却好端端的活着。凭什么?李睿渊什么话都没说,俯身捡起一块尖石,倏然掐住周琪琪的脸猛地砸下。闭嘴!闭嘴!闭上嘴!!!不多时,他拿起弓弩,继续六神无主地前行,没走几步,李睿渊突然定住脚步,甩手把弓弩砸在墙上,抬腿用力踩踏,脸因强烈的气愤和懊悔变得十分扭曲,接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平静地捡起弓弩抱在怀里,迈开沉重的双腿。火车站前铺满了黑色残肢、器官,散发着浓重的焦臭气,站内更是挤满了焦尸,进不去了。李睿渊环顾四周,古川背着断了右腿的陈默回来了,吕言谋则坐在天台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看向人形齐绪旁边的许弘文,后者的衣裳并无多少破损,好似也是个逃兵,李睿渊不确定。他此刻唯一能确定的是,活下来的,只有他们。齐绪声音沙哑沧桑:“蒋吟风…”“被我炸死了。”许弘文平淡道,他忽然垂下头,双手用力揉搓着脸,好像要把什么东西擦掉。炸弹并不长眼,扔出去落在地面,就无法更改了。齐绪抬起手搭在许弘文的头顶,“不是你的错。”“当然不是我的错!”许弘文凶狠地拍开齐绪的手,他长长吐出微颤的气息,起身道:“我去给你拿糖。”“好。”齐绪仰望着血红一片的天空,尤如死水的双眸仿佛两口干涸的深井,只剩下无尽的灰暗与死寂。“再拿些酒,一块喝点吧。”李睿渊麻木地处理陈默的伤口,指尖一顿,捏了捏开始发僵的肉。古川放下陈默,取下胸前四分五裂的龟壳,神情黯淡无光:“我只是想带回去而已。”“嗯带回去好带回去可以当肥料”李睿渊魂不守舍的回应,见许弘文咬着两袋糖从建筑物半腰三两步跳下,无奈地自己去拿酒。许弘文把糖袋放在齐绪掌心,与其一同望着血红的上空。萧瑟的风徐徐刮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让人不禁心生惆怅与哀伤。翠绿色的塑料青草悄然穿梭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在风中孤零零地摇曳着,最终,它落在某处血泊之中,微微轻颤:()今天下了一场蜗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