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子一碰到万俟望耳朵,他就“嘶”地一声吸气,却又不躲,任由孟长盈上药。
孟长盈动作放得更轻,无奈道:“你瞎折腾什么?冬日耳朵上带着伤,这些天有得你疼。”
万俟望他凑得近,脸旁边便是那只如意云头长命锁,他只眨眨眼睛,自下而上地去瞧孟长盈,看起来乖觉得很。
“不是我折腾……”
孟长盈动作短暂顿住,垂眸看他,眼中尽是了然。
万俟望住嘴,知道再装模作样可不行了,便哼哼两声,说不出个一二三。
他也没想过这种拙劣少法能瞒住孟长盈,他想到的不过也就是此时此刻。
孟长盈的目光全然凝在他身上,袖摆轻轻拂在他侧脸,有些痒,但带着好闻的草药香气,细品会有点苦,是他最最熟悉的味道。
他想要的只是此时此刻。
孟长盈为他上完药,又见药粉不少抖落在他颈间,便拿起巾帕轻轻擦拭。
那股草药香气更近,却又好似很远,飘渺地让人捉不住。
但那微凉的指尖,和柔软的巾帕在侧颈来来回回,让人心生摇晃。
万俟望后背肌肉都绷紧,咬牙忍耐着,可明明不疼,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忍耐什么。
眼见那只微微晃动的金珠上,也蒙了一层薄薄药粉。
孟长盈便道:“你的珠子也沾上了药粉,先别动,我擦一擦。”
话未落,孟长盈便伸手捏住那只绿宝金珠,用巾帕沾去上面的药粉。
而万俟望整个人如雷击一般僵硬在原地,手掌紧紧抓着座下软榻,下颌紧绷。
若不是人还垂着头,那模样活似野狼狩猎前血液翻滚蓄势待发。
孟长盈只擦了两下,便发觉他耳廓火烧似的红起来。
“扯疼了?”
孟长盈问着,指尖轻碰那绯红耳廓。
只将将触到,万俟望骤然转过头,那只绿宝金珠便“啪”一声打在孟长盈掌心,又软软落下来,弧度轻微地摇摆。
他看着那点悬在面前的莹白指尖,似乎张嘴便能含下。
这想法让他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下,又后退了些。
明明是他自己坐过来,明明这本来就是他设想好的甜头,可当一切真在面前实现时,他却无端地忍不住后退。
好生奇怪。
孟长盈见状收回手,将玉签放下,模样无比平静。
“药也上了,以后少找胡狗儿麻烦。”
少年人澎拜的情绪还未平复,耳尖还烧灼着,却突然听见她嘴里吐出来别的男人的名字。
甚至还是对他的责备,对胡狗儿的维护?
万俟望胸口那腔翻滚热血,顷刻间凉了一半。
“我……”
他像争辩几句,却又发现自己理亏。
确实是他万俟望主动找的胡狗儿麻烦,可就算这样,他也受伤了啊。
万俟望张嘴,尽量理直气壮道:“今日他的佩刀还刮伤了我,娘娘怎么总是向着他说话,难道我和娘娘的情谊,还比不上一个初来乍到的宿卫?”
明明胡狗儿已是卫尉,万俟望却还管他叫宿卫。
他对胡狗儿的偏见明晃晃地展露出来。
孟长盈抬手,弹弹他的脑袋,轻斥道:“你自己知道事情原委。胡狗儿是长信宫的人,只此一次,若还有下次,莫怪我在外人面前不给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