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一张脸搓得通红,但好歹是干净了。
万俟望一抬头,胡狗儿还端着水盆,溅起的水渍湿了前襟和半个袖口。
万俟望注意到,微微皱眉,但仍没好气,道:“你倒是尽职。”
胡狗儿眼睛垂着,语气平直:“卑职是娘娘的人,自然要守好长信宫的门,无论进出的是谁,都不能丢了娘娘的脸面。”
万俟望:……
呵!
星展月台胡狗儿,待他大权在握之日,一个都跑不了。
万俟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云城的氛围却活泛起来。
风饕雪虐间,新年悄然而至,大街小巷终于多了些火热氛围。
皇宫里也喜庆忙碌着,
万俟望方才洗漱穿衣,德福便急急从外殿进来,手中奉着一份书信,高呼着:“陛下,陛下!”
万俟望拧眉太目,啧了一声:“大呼小叫做什么。”
德福步子放小,弯腰曲背去抽自己的嘴。
“奴才愚笨,是长信宫那边的事,奴才一着急就没了规矩……”
“长信宫?”万俟望闻言诧异看过来,急问道道:“可是娘娘有什么事?”
德福赶紧答道:“今个一大早,太后娘娘留了封手书,就带着三卿大夫出宫去了。宫门口小崔将军来接,宿卫们谁也不敢拦啊。”
万俟望面色微沉,一把抽过德福手中信笺,直接撕开信封,里面是一方光洁青藤纸,上书寥寥四字。
“夜归,勿念。”
万俟望拿着一方薄薄信纸,几乎不可置信。
堂堂一国太后,就这么轻巧出宫了?
最重要的是,还不带他?
万俟望第一反应就是出宫去寻她,可又瞬间反应过来不可行。
新年元日皆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新年夜他需祭祀守岁,元日百官敬礼贺拜,尽赴宫宴。
各宫典礼布置往年都是孟长盈统筹安排,如今她不声不响离宫,一切都落到他头上,他是想走也走不了。
想通这一节,万俟望脸色更黑了。
德福眼看着那方信笺被万俟望大手捏成一团,愈发谨小慎微地低头。
半晌,万俟望咬牙道:“胡狗儿和拉坦,都带出去了?”
这突兀一问,德福抬头瞟了眼万俟望,又迅速低头道:“拉坦回了纥奚部,太后娘娘说是让他回家守岁,但也没提什么时候回宫。胡卫尉卿倒是随同太后娘娘一同出宫了。”
万俟望听着,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知道孟长盈肯放手是好事,可心里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憋屈,让人心烦。
万俟望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恢复往日不动声色的模样。
“随她去吧,唤太常、太仆、少府、大鸿胪、宗正来。”
德福应声而去,刚走出两步,万俟望又道:“回来。”
德福忙不迭地转身:“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传旨让崔宏钟入宫,就说朕要与他商议元日朝会夜宴。”
说完,万俟望挥挥手让他去,心里却带着些恶劣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