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礼模样看得不少汉臣暗自皱眉,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都隐晦看向孟长盈和万俟望。
眼见孟长盈浅啜热茶,没有开口的意思,万俟望眼睫压下来,嘴边还挂着笑,几步走过来,直接将人捞起来。
“宫宴方才开始,叔父怎么就醉了?”
万俟枭扭过头,带着红血丝的下三白眼直视万俟望,酒气熏天。
“你……你谁啊!”
他似是没认出人,猛地挣扎了下,竟没挣开。
万俟望脸上笑得和颜悦色,可手上的力气铁钳一样掐着万俟枭手臂,用的是能捏碎骨头的力气。
万俟望醉醺醺的脸片刻扭曲,是疼的。
“今日是岁首,万物更生的好日子,叔父挑今日醉,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俟望笑着,手臂肌肉紧绷,又加了两分力,掐得万俟枭忍不住地低声痛呼,变了面色。
“你做什么!”
万俟枭拳头捏紧,可眼角余光瞟到孟长盈注视的目光,终究还是没挥出来。
他忌惮孟长盈。
即使已经拿到了二分之一的北关军权,那股子忌惮依旧能让他在孟长盈面前按耐住性子。
万俟望松开手,随意甩了甩手腕,故作惊讶道:“叔父莫不是想动手,当真是醉得太过。皇兄还不快来帮着把叔父送回府,北关军的担子如今压在叔父肩上,可千万仔细着些。”
万俟浑脑子转得不快,但人很听话。
他上任司隶校尉后,持节督查,人人尊敬着,难得扬眉吐气。
可万俟枭接受北关二镇后,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不管有无外人在场,万俟枭都要把他的脸面踩上几脚。
这会万俟望在下万俟枭的脸,万俟浑自然乐呵效劳。
他上前去拉万俟枭,语气也不甚好:“叔父,既然醉了,那就请回府去吧。”
万俟枭可不是受气的人。
孟长盈也就罢了,旁人他那里肯忍,
“你又是什么东西!”
万俟枭冷斥,眼里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他甩袖挡开万俟浑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出了大殿。
殿中丝竹悠缭绕,舞伎脚步翩翩。百官眼神交错间,推杯换盏,似乎万俟枭的离去并未惊动任何人。
孟长盈更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投去一个眼神。
亲手喂大的狼,还没到放生的时候,尾巴想翘到天上去,自然要敲打敲打。
万俟望看着万俟枭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转过头,笑着执起一杯酒。
“娘娘恼他了?我还以为娘娘同他是盟友呢?”
孟长盈淡淡瞥他一眼,雪白面庞只带着清冷的傲气,如山巅不可攀折的花。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字,懒得理你。
旁人看他是有礼有节,君子端方,可偏生孟长盈就能瞧出来他的阴阳怪气。
于是万俟望便更来劲,靠近些举了举酒杯敬酒。
“娘娘昨日还与我把玩红梅,怎么今日全然不搭理人?”
他歪着头,耳畔金珠一荡,在灯火通明的殿中闪出光晕。
孟长盈眼神捕捉到那枚欢脱的金珠,忽地有些遗憾。
若是万俟望发辫披下,金珠在散落卷发中摇晃,想必那情态更好观赏。
万俟望海举着酒杯,浅茶眸光比玉杯中的琥珀酒色还要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