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外婆的后半生里与女儿的关系一直很僵硬。不过这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对于寒川音这个从小没父母爱的小可怜,老人依旧疼爱无比。
哪怕外婆本质上并不希望孩子怨恨母亲,但寒川音依旧无法喜欢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毕竟对于小孩子而言,当然是谁照顾自己,自己就站在谁的那一边。
后事办完,老人顺利下葬,母亲还花高价请殡葬公司的专员将外婆的骨灰带去华国与外公坟墓合葬……那是外婆生前的遗愿之一。
也许母亲与外婆之间的确关系不和睦了很多年,但母亲最终还是尊重了自己妈妈的这个临终遗愿——也许是因为如今的她也成为了一位真正的母亲吧。
万物万事都是会变化,昔日玩摇滚的叛逆主唱如今再度嫁为人妇,而那座曾经温馨的乡下老宅也一夜之间变得空荡冷寂。
由于监护关系变更的缘故,母亲要求寒川音必须去东京念完剩下的两年高中而非继续待在八原这乡下地方。
问题在于,这位母亲选择了先斩后奏的方式,她只请自己的新丈夫帮忙给继女寻找一所位于东京的新学校,然后完全没有跟寒川音事先商量任何一个字。
所以当这个仍旧沉浸在失去至亲悲痛情绪中的少女从班主任口中得知自己下个学年就要去东京读书时,人都傻了。
怀抱着这份被监护人肆意摆弄的怒火和怨气,她不得不杀向了东京,并很快独自造访母亲一人在家时的那座别墅。
两人见面后很快就大吵一架,最后以寒川音愤怒地把厚厚一叠生活费和银行卡扔回桌子上而宣布告终。
【“不用你养,我也能活下去!你别想干涉我以后的人生!”】
说罢,寒川音转身夺门而出。
母亲倒是气坏了,站在别墅门口对女儿狂奔而去的背影大喊起来。
【“我说你啊,也差不多得了吧?少在那里给我任性了!你要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
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这个女人似乎也忘记了她自己曾经是一个满身反骨的人——就如同现在的寒川音一样。
但没人看见哪个逃跑的女孩子在花园路上用力奔跑间洒下的泪滴。
就好像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母亲其实并不爱自己。
从一开始就没有。
……也可能是她再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世上唯一会无条件爱自己的那位亲人是真的离开了。
回忆到这里,寒川音忍不住仰起头,眼睛眯起来,看着昏暗前方的光柱下,那萦绕着几只小虫的路灯灯光。
风太大……吹得眼泪都泛起来了……好烦。
至于她那位早已连容貌都记不清的生父,则是个俄国人,据说也是个从事音乐行业的行内人士——所以寒川音实际上是有着华国、日本和俄国这三国混血的女孩子。
她一度怀疑母亲想要在自己身上复刻“日俄战争”的场面。
地狱笑话+1
青春期的少女心思多少有些萌动,难免会猜测今后自己的真命天子是谁。
寒川同学当然也不例外,她也很认真严肃的思考过自己以后也要不要找个外国人结婚,干脆把这三国血统变成四国甚至更多国家的血统拼图游戏……
地狱笑话+2
一边走神胡思乱想,寒川音一边随意地将目光投向道路两边已经熄灯休息乃至漆黑一片的民宅建筑,这儿的建筑大部分都是一户建(可以理解成日本平民版别墅),各家都有独立的院落。
但是不知不觉中,她停下了脚步,眼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看似正常的漆黑房屋。
因为寒川音“听”见了。
那是神秘又未知的音乐……她向来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当第一个音符从黑暗中钻出来时,仿佛有鼓面在被拍打,悲伤曲调的三味线也随之奏起。但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如果这仅仅只是一首歌曲也就算了,偏偏不是的!它远远不止一首!
无数杂乱无章的乐曲汇聚在一起,架子鼓,提琴,钢琴,三味线,八尺,唢呐……东西方众多乐器所演奏出风格不一的乐曲,但在寒川音的异能感知里,它们疯狂而扭曲地汇聚在一起,共同高歌出某种庞大的、可怖的音乐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