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琴翊琛不置可否,用一丝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他想的已经不仅仅是找到失踪的冼渝公主和毒医之事,还有那股神秘的第三股势力。按照墨哈风鸣的说法,有一股第三方势力介入,提前掳走了冼渝公主。目前这股势力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殿下,想必再过一会儿,便能有消息了。”言兴玉倚在半倚在罗汉床的软枕上,神色格外松弛。“殿下,放轻松,这难题就要解决了。”接着他又忍不住笑道:“殿下,那位墨哈风鸣拜托我一定帮他找到送亲队伍。”“下官猜测,他并非担心送亲队伍的安危,而是担心自己的心上人,他口中的那位琪儿,若下官所料不错,那琪儿便是南番那位叛逃师门的毒医。”离琴翊琛无言的微笑,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言兴玉身边的心腹江离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卑职参见三殿下。”言兴玉收起玩笑正色问到:“江离,事情办的如何,可有查清送亲队伍中究竟谁是毒医?”“回大人,属下并未在冼渝公主的嫁妆单子中发现有大夫,但送亲队伍中又少了一人。”“你说什么!谁失踪了?”江离沉声道:“按照西戎使者提供的送亲名单,冼渝公主的陪嫁沅华不知所踪。”离琴翊琛神色大变,送亲队伍到达元京城不过两日,又少了一个人。尤其是在听到西戎的阴谋后,此时但凡送亲队伍中少一人,此人都有可能是那位毒医。这位毒医失踪,便会酿成大祸。“走,速去西戎驿馆!”离琴翊琛面色骤然一沉,心中暗自思忖着,果真如他所料,这世间之事又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尚时,速速前往瑾瑜阁请楠荣侧妃,此番恐怕还需仰仗侧妃出手相助才行。”毕竟医毒本就同源,蓝彤鸢身为一名大夫,能够依据其从医多年养成的习惯和经验,精准判断所见之人究竟是否为货真价实的毒医。不多时,一行人便登上去往西戎馆驿的马车。待蓝彤鸢听完言兴玉对整件事情的详细描述之后,竟是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娇俏可人的模样让人不禁为之侧目。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笑声,轻轻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叹息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这位墨哈公子竟然还是个情种!为了心爱之人,甘愿背叛自己国家,用机密情报换的心上人一线生机,这般深情厚意着实难得……”蓝彤鸢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思索片刻后,突然间将视线转向离琴翊琛。她那如水般温柔的目光,静静地落在离琴翊琛身上,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接着,她轻声开口问道:“殿下,您觉得此人究竟算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呢,还是应当被视作叛徒?”离琴翊琛完全没有预料到蓝彤鸢竟会抛出如此棘手的问题,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瞠目结舌,脸上露出一副仿若吃到苍蝇般难受的吃瘪表情。见离琴翊琛那错愕但又无言的表情,蓝彤鸢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言兴玉。言兴玉几乎未曾经过思考,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道:“依下官之见,此人无疑就是个叛徒!站在咱们大澧国的立场上来看,自然是巴不得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如此一来,大澧便可更为轻松地掌控西戎。然而,对于西戎来说,此类人的数量一旦增多,其国家实力必然会愈发衰弱。下官作为大澧国人,自是期望他能够吐露更多有用的情报出来。”言兴玉这番话可谓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只是很明显,这并非是蓝彤鸢内心所期待得到的答案。马车内一片寂静,唯有车轮在青砖上轧过的咕噜声。良久一直沉默不语、似乎陷入深深沉思之中的离琴翊琛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缓缓开口说道:“从国家层面来看,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但是,如果单就他对心上人的那份深情厚谊而论,却也算得上是一位有情有义、值得托付终身之人。”蓝彤鸢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浅浅的笑容刚刚浮现,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离琴翊琛紧接着又继续说道:“但这种建立在背叛家国大义之上的所谓情义,究竟能够持续多长时间呢?一旦重要的情报发生泄漏,轻则本国将士战死疆场,重则导致本国无数无辜百姓丧失生命,甚至可能引发国家灭亡、家庭破碎的惨祸。没有国,哪儿来的安稳之家?”说到这里,离琴翊目光如炬地盯着蓝彤鸢,反问道:“鸢儿,你不妨设想一下,他的那位心上人,倘若有一天落入大澧之手,当她知晓自己竟然被最心爱之人给出卖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个问题,蓝彤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现如今,西戎国内的主战派势力占了上风,他们受人挑唆,将公主送入我们大澧,其主要意图就是让公主惨死在这里。这冼渝公主明明清楚自己的父兄心怀不轨的阴谋诡计,但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跋山涉水来到大澧慷慨赴死。若这位公主最终发现自己也遭到了出卖,她的心中又会是何心情?”离琴翊的话语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着蓝彤鸢的心弦。,!“这……”蓝彤鸢原本想夸赞一番这位墨哈公子,可听离琴翊琛这么一说,她反而自己被问倒了。事涉两国利益,早已不是个人行为,背后牵扯着太多的人。哪能容自己随心所欲?马车很快来到西戎驿馆门口。西戎驿馆位于城西外康坊,这里主要坐落着各个国家的驻澧馆驿,是各国驻大澧使节的办公居住之地。西戎使节名为主父子期,年逾五十,原本想着在驻澧大使这个位置上混到致仕,可这两日经过他与微生至阳的详谈,得知了西戎的计划之后,他便整日里惴惴不安。心里不住的痛骂主战派,放着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要挑事儿。送亲队伍被软禁在西戎驿馆,谁都不准出去,可转眼间就丢了一个人。人是在西戎馆驿内丢的,按理没必要上报给大澧。可这主父子期怕什么便来什么。当听到大澧的三皇子来访时,他心头一震,急忙整理衣冠出来迎接。“外臣参见三殿下。”主父子期战战兢兢的拱手作揖。“贵使免礼。”离琴翊琛站在院子中,开门见山的说道:“本王听说送亲队伍丢了一个人,人是在我大澧的元京城丢的,本王自然有责任帮贵使找回。”主父子期眼皮一跳,赔着十二分的小心说道:“三殿下您客气了,殿下日理万机,一个小丫鬟的失踪,便不劳殿下费心了。”离琴翊琛皮笑肉不笑:“哎,贵使说的哪里话,贵国前来和亲,定然是诚意满满,可如今不仅公主失踪,连送亲的陪嫁也失踪了,这传扬出去,我大澧的脸面何在?”他话锋一转,接着冷冷的说道:“只是如今这元京城不太平,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位用毒高手,四处投毒,本王已经奉命擒拿,若不尽快找到贵国公主和陪嫁,万一早了这贼人的暗害,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本王此番前来,一来是想询问一番送亲队伍,尽快查处公主和这位陪嫁的下落;二来也是想来此查看一番,贵使和送亲使者不要受到这贼人的惊扰。”离琴翊琛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可听在主父子期耳中却如同一颗惊雷:莫非他们已经察觉到了西戎的计划?“外臣多谢上邦挂念。如此便辛劳三殿下为我西戎劳累。外臣这就着人将送亲之人全部找来。”“哎,对了,你们的送亲使者微生大人呢?”“他……他自从来到大澧,有些水土不服,病倒了,如今缠绵病榻,无法来见三殿下,还望三殿下见谅。”:()澧朝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