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朱允炆不知何时已经坐回龙椅,听着殿下的嘈杂声,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怀念…都怪李景隆这厮,差点把文争武斗的大明朝堂都变成了哑巴开会…满朝文武从早上一直对喷到了下午,最终以黄子澄为首的文官败下了阵来,毕竟能混到高位的文官皆是资历深厚之人,换句话说就是年龄都不小,身体比不了这些从战场上爬过来的臭丘八。黄子澄一脉只得面露不甘的认下了李景隆之败非将之过,朱允炆为了照顾师傅的面子也适当的给出一些惩罚,暂时下了李景隆的职位…一方面可以给黄子澄他们挽回一些脸面,又可以让李景隆心无旁骛的“休息”一阵子,可谓是一箭双雕…至此,一场针对李景隆的大朝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曹国公府,李全在李景隆上朝后就一直忧心忡忡,他也知道这次大朝会李景隆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李景隆又一次大败而归,不止损兵折将,还给燕军送了一大波物资…李全是李文忠的副手,也是大明开国将领中为数不多的能文能武的全能型武将,深受李文忠信任,一次在战场上负了伤便退了下来,而他不仅不愿入朝为官,还拒绝了洪武大老爷的封爵,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那爵位做甚,真封了爵恐怕还会冒出一堆咱自己都不认识的亲戚,”李文忠和李全感情极为深厚,见到李全没有妻儿孤身一人又没接受老朱的封赏,担心他晚年过的不好,于是就将他接到国公府供养,李全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在李文忠四处征战之际,他就主动替李文忠打理着偌大的国公府,然后,李文忠去世前以不放心年少李景隆为由,顺势又将李景隆托付给他,让李全在曹国公府有个家。经年累月的相处下来李全也如李文忠所期盼的那样,对李景隆视若己出,并且对李景隆的溺爱程度丝毫不下于李文忠,几乎是有求必应。李全毕竟曾是大明军中三号人物的副将,许多宝贵经验是寻常武勋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领兵作战方面李全也确实给了李景隆很大的助力。只可惜李全无心争名夺利,否则朱棣反叛时李全必定是主帅的不二人选,李景隆也就不会有那两次惨败…夕阳即将西下,李全见李景隆还未归来,心中不禁涌起了强烈的不安,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全爷爷,我爹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是个大草包吗?”一个身着华贵锦袍的十二三岁少年怯生生的问道,他是李景隆的嫡子李国梁,李国梁完美的继承了老李家容貌上的优秀基因,脸庞如刀削般立体,剑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鼻梁挺直,薄唇微微翘起,足以与他爹和他爷爷那般凭容貌留名青史。堪比各位彦祖!李国梁面容俊朗再加上其显赫的家世,是应天府中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哪怕他爹如今人厌狗弃,却也丝毫不影响少女们对他的青睐。长得帅,有人爱…李全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沉声说道,“国梁,你爹确是打了两场败仗,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打仗嘛,有输有赢是很正常的,历史上哪有人能一辈子不败的,关键在于会不会被打没了心气儿,就像兵仙韩信和武圣岳飞照样也吃过败仗,难道他们也是草包吗?”李国梁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这话乍一听是没毛病,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一老一少又在曹国公府邸正门矗立良久,直到太阳落山了,才终于等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李景隆回家,李景隆人还没进家门声音就先传来了“有吃的没?饿了一天,老爷我饭都没吃上一口。”“爹,您回来了!”李景隆浑身一颤,呆呆看着这个叫自己爹的少年愣在了原地。“??我儿子都这么大了?”李景隆生于公元1369年如今是公元1400年,在古代结婚生子都比较早,老子三十岁儿子十二三岁在这个时代是比较正常的。见到亲儿子后,李景隆只觉得脑中一阵胀痛,原主的记忆点滴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眼前的两人是原主李景隆现今最重要的两人,一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李全,名义上是管家实则更像是他的养父,而这个少年则是他的嫡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原来记忆是要通过特定条件触发才能获取啊…”“九江”“爹”接受着原主庞大的记忆,李景隆只觉得脑袋像要炸开了一般,身子一颤就直挺挺的向身后倒去,李全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这反应速度和手中的力量,根本就不像是一位六十多的老人能拥有的。随着最后一缕阳光寂入深海,黑夜悄然降临,漆黑的天空中点点繁星环绕着明月将华夏大地再次照亮,北平…,!此时正值十月,空气中已然带着丝丝凉意,不时还有狂风呼啸,摧残着大地上仅剩的一点翠绿,北方的富贵人家现在都换上了各式动物皮毛制成的精美皮草,贫穷的百姓也都穿上了过冬的棉衣。燕王府,露天石亭,一位身着蟒袍面容俊郎的中年男子与一位身着黑色僧袍的老僧相对而坐,二人身边都摆放着烧的滋滋作响的炭炉,洁白的月光照映在老僧的大光头上,像一圈若有若无的光晕,在圣洁光芒的照耀下老僧变得神圣无比,如同一尊在世活佛。蟒袍男子见此一幕不由得呲笑一声,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和尚与慈悲的活佛可沾不上边,说他是活阎王才比较贴切,“老和尚,现在天下大势在我们这里,南北是战是和的主动权也在我们手中,我若是这个时候让我那大侄子停止削藩,你说他会同意吗?”蟒袍男子轻声开口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黑衣僧人抬眼看着眼前的蟒袍男人嘴角上扬,笑而不语。蟒袍男人与黑衣僧人对视一眼,随即放声大笑,随后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南边,看向那座象征着皇权的金陵城…而后两人秘密谈论着什么,此时若是有人将他们的谈话记录下来,那么薄薄的几页纸上将会出现几十次李景隆的名字…石亭中的二人正是威震后世的永乐大帝朱棣,与施展了屠龙术的黑衣宰相姚广孝。……金陵城,曹国公府,李景隆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没有惊动其他人,他闭着双眼,静静的靠在床头消化着原主的记忆,两世记忆在他脑海中相互交织,不同朝代的观念也在无声的碰撞着,一缕皎白的月光从窗台缝隙溜进了屋内,将房间里的黑暗驱散了许多。李景隆将原主的记忆消化完大部分后,他的心情却愈发沉重,两世记忆的结合,让他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朱棣是个神一样的对手!!!站在原主统帅的视角来看郑村坝、白沟河的两场战役,除了没有攻破北平城外,原主并没有犯下任何致命的失误,而微小的失误在绝对碾压的军事力量前根本不值一提。李景隆被后世编排成了废物,同样也是无稽之谈!首先他本身就熟读兵书,并且从中还能得到独特的见解,可见他在军事上也有着不低的天赋,再加上他老爹与“义父”都是身经百战的统帅大将,在这种环境里耳濡目染长大的李景隆又怎么可能真是个废物?最多只能说他是个三流统帅…再者说,洪武大帝老朱可是一直都将李景隆当成了李文忠第二来培养的,他也是老朱亲手打造的二代武勋中的扛鼎之人。一有练兵的机会就会派李景隆去历练,并且还安排了不少眼线监察,若李景隆真的不堪大用,老朱又怎么会委以重任,将他封为太傅辅助后继之君?真当老朱是傻子不成?再说郑村坝与白沟河的两场战役,郑村坝之战李景隆在放弃强攻北平后就早早沿路布置了多道防线,拉出一个口袋等着朱棣跳进去,而且明知是火坑的朱棣还不得不跳。这么精彩的布局还能说李景隆没有战略眼光吗?奈何李景隆低估了朱棣大军的士气,同时也高估了驻守防线的将领,那一日,朱棣亲率大军连破六座营寨,然后借此以点破面,将南军防线不断击溃,北平城中的燕王世子朱高炽也抓住了机会趁势杀出,一举将南军阵型彻底搅烂,致使所有南军都沦为了待宰的羔羊。李景隆深吸一口,不得不感叹一句,生子当如永乐帝…为将者敢为人先,为兵者自会舍命跟随。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可真正能做到的古往今来皆是豪杰!若说郑村坝之战是朱棣还占据了地利与人和,那白沟河之战就是李景隆占据着绝对优势了,朱棣兵力不过十万,并且还要强行渡河,而且那一夜风还很大,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说都在李景隆这边,大战刚一爆发朱棣就身中埋伏,在翟能父子凌厉无比的攻势下,几次都差点将朱棣斩于马下…再加上数十万人的军队围剿,朱棣大军早已是瓮中之鳖,眼看着就要将朱棣其拿下立不世之功,谁料战场上一阵妖风突起,李景隆的帅旗竟被风吹断了…朱棣抓住了这个机会,在乱战中四处宣扬已经斩了李景隆,导致南军士气全失,乱作一团,朱棣又抓住了这个战机,奋起反击,将翟能父子等一众骁将纷纷斩于马下,至此六十万大军全线溃败,朝廷也再无力北伐…如此看来朱允炆说的天佑朱棣并非虚言,此战的妖异程度堪比汉光武帝刘秀的大陨石召唤术,借助天眷逆转战局。面对这种对手李景隆很想举手投降,可历史就摆在眼前,朱棣靖难成功后把他推到百官之首的位置借此稳住勋贵,待大局稳定后就遭到朱棣心腹的连番弹劾,褫夺了爵位不说还将他圈禁,生不如死。经过一阵彷徨后,李景隆为今后要走的路定下了基调,那就是先帮朱允炆干倒朱棣!为了好好活着,为了勾栏听曲,更是为了自由,无论如何李景隆都必须得反击,凭借他作为后世人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先进理念,以及熟知历史进程的上帝视角,再加上李景隆本身具备的军事才能与他显赫的身世,跟朱棣一战未必没有胜算。朱棣有天眷又如何?我没有吗!他再牛能跟我一样活两世?就在李景隆在想后面的仗要怎么打时,一阵饥饿感袭来,“先填饱肚子再说”现在已经子时,李景隆没有呼叫下人,独自掌着灯笼就走出了房门,直奔厨房而去,在经过一个凉亭时一道浑厚声音响起“九江醒了啊”李景隆循声望去,只见李全在石亭处似在看月亮,又好似在等他。“全叔,还没睡呢?”:()十月战败,看我李景隆逆风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