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样,顾野梦终于忍不住问:“我一直很想知道……”“什么?”“你到底欠了你弟弟什么?”顾野梦终于说出来了。“……”绵长的呼吸声在身边出现。无人回答,这个人已经睡着了。“又装,”顾野梦撇撇嘴,伸手戳了一下荀轼的胸口,“没事,你当我很感兴趣?我只是想说,不管你欠了他什么,不管你曾经做错过什么——你都有资格得到救赎、去认真思考你要什么样的人生。”“你真是这么想的?”顾野梦都已经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了,没想到身后还传来这么一道声音,这让她忍不住偷偷笑了,转过身,却是又马回了一张脸:“我想什么不作数——不过我觉得,以你弟弟的性格,他也会赞同我的观点的。”荀轼仍旧用手蒙住头。直到水声响起,荀轼才放下胳膊。刚恢复光明的世界有点酸涩,还有些模糊。他凝视着浴室的方向,久久地。“我绝对不能给背叛你。”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我爱你。”他在心中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无论荀轼如何eo,他这边都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有惊无险渡过难关之后,剩下的便是如何处理这块地的问题。西伯利亚的这块地,虽然产权已经100归荀轼了,荀轼也靠着它一跃而为“新贵”,但管怎么样,他身上还背着一笔两年后就到期的巨额贷款。虽说实在不还还可以直接赖账把地抵了,但只要荀轼不想前途尽毁、后半生都没得混,那还还是要还的。还钱的方法也很简单:要么种地、要么卖地。荀轼刚开始的想法是倾向于自己经营。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味的投机有什么意思?风险又大,又有点虚无,要是能自己经营的话,手上就有了一个能一直生钱的产业,何况这地潜力这么大,直接卖的话,实在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对此,顾野梦也表示了充分的赞同与兴趣。两个聪明人一拍即合,在短暂的修整之后,便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新挑战之中。然而,实际执行过程中的情况却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一言以蔽之,那就是——这,这就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现实不是写小说。两个人,一个大学学经济,一个学金融,跟农产品种植经营不能说是隔行如隔山,也可以说是一去十万八千里了。这种情况还想大赚特赚,无异于是写玄幻。虽然,他们花了一个多月,很努力地去研究,去实地考察,去招兵买马跑通上下游,甚至亲自耕种。但是,结果还是很现实地告诉他们:你们不行。若不是所有权扯皮阶段,伊万诺夫那边帮他们友情找人种了点东西(当然,是有偿的),加上他们种的东西恰好在国际期货市场上价格还行,今年很可能就一分钱都收不回来了。农产品经营是个大学问。首先,俄罗斯人是不太愿意来西伯利亚干这活弟弟,那就得从国内乃至国外雇工——这么多人,签证怎么办?保险怎么办?工资怎么开?其次,种什么?种子去哪儿买,买什么样的?种多少?出现病虫害怎么办?气候突然有变化怎么办?国际市场发生大波动了怎么办?最后,也是整个变现过程中最难、最惊险的一环:怎么卖出去呢?荀轼这块地,估值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如果这块地落会经营的老手那里,它确实能值这个价:地大,土地质量好,作物生长时间长,纬度光照什么的也还好,这样就可以在大量高质量产品产出的基础上,炒作“非转基因天然无公害有机”之类的概念,把产出卖上高价。这里面的关键有三,一是大产出,二是尽产尽销,三是卖出高价。可荀轼和顾野梦又不是老手。他们一做不到大产出,二是跑不通上下游渠道做到尽产尽销。炒作倒是还行,但没有一和二,这俩也不能对着空气炒啊。在徒劳地折腾了一个月之后,最终是顾野梦壮士断腕,她拍板放弃治疗,决定及时止损。荀轼表示你说得对,然后肉眼可见地陷入eo。“没事的,”顾野梦安慰荀轼,“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本来就该专业人做专业事。谁也不能一个人把天下的钱都吞了去。不管是转卖,还是找懂行的职业人来管,总归我们不会亏的。”荀轼不吭声,才做出决定的他仍旧有些怏怏不乐。“你是在后悔不该花那么多钱买全股份,觉得还是应该和王群立合作?安啦,”顾野梦拍拍荀轼,“王群立也不懂农用土地经营啊,他买来大概率也是倒卖。我知道你想转行,你想搞实业,但人是有能力边界的,做不到就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