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你看啊,他不光请了你弟弟荀辙,还请了央院的明星教授权汀——人家权汀那是什么人?学院派中的学院派,牛到爆炸的那种!老音乐制作厉害人了,人家本来就不是很瞧得上非学院派的野路子创作人,现在戚晔把他和荀辙放在一起,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两个人要打起来了!那这都是财富密码啊!”“……”顾野梦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身边霎时沉默的男人,只是兴奋地继续分析:“坊间不是早就流传了吗?权汀不太喜欢荀辙,每次荀辙出歌,权汀都没什么好话,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恨不得死盯着乐理找不足——虽说我觉得其实这就是纯粹的学院派吹毛求疵吧,不过利用这个八卦,绝对能把观众抓得死死的!再稍微一引导……嘿嘿!”“……”“要我是戚晔的话,我就前面疯狂恶剪,把两个人剪得越不对付越好,然后结尾再让他们搞个世纪大和解,传承一段音乐知己佳话……这剧情,爆了啊!红了……啊!!!”汽车朝前疯狂倾斜,然后在震耳欲聋的摩擦声中险险停了下来——超高的速度与超快的急停,让顾野梦整个人都朝前冲去,要不是荀轼眼疾手快伸手垫了一下顾野梦的额头,她准直接撞到玻璃上去不可。可即使是这样,撞在手上,也足够顾野梦晕两秒了。“对不起。”荀轼低低地说。“不是,”顾野梦等那股眩晕的感觉散去了,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哥,你要停车,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着什么急呢!”“……”被人无缘无故这么一折腾,谁都不会爽,顾野梦也是同理:“而且这不是还没到吗?你停毛线啊!开车是这么开的吗!我看你是睡昏了头!”“……”“算了算了,”顾野梦不耐烦地说,一边解安全带,“你下来,我来开。”“……”在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回应的空白中,顾野梦终于注意到了荀轼的不对劲。她偏过头。荀轼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指肉眼可见地在颤抖。而他面色惨白——是真正的惨白,顾野梦发誓,哪怕是刷墙的白漆,也比他有血色。交警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边打着手势——他们超过两分钟临停时间了。“小梦,”荀轼用嘴呼吸了好几个来回,在交警来之前,把话从胸腔里挤了出来,“我突然有点事,想取消今天和丛丞的见面。”他强装镇定地说。丛丞权汀是近年来最炙手可热的学院派作曲大师。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权汀就已经出名了。那时她是以“一届春晚、五首独唱”全出自其手而声名鹊起的,那些曲子在当时也都热播过好一阵。只是说,随着网络的兴起,年轻人都“赶潮”去了,这才让作曲、编曲相对更工稳匠气的权汀沉寂了一段时间。而当这两年华语乐坛每况愈下、大众普遍怀旧的时候,权汀便也顺理成章地杀了回来。权大师一生胸襟宽广提携后进,只要是可造之材,她都以鼓励为主,夸得各路粉丝直呼知己。可唯独对荀辙,权大师向来也没什么好脸色。出新歌了,喷乐理;开演唱会了,喷唱功;就连荀辙发个清唱短视频答谢粉丝,她都能上纲上线,痛批什么“□□乐不仅让听众完蛋,也能让唱作人成阉人”云云。——有的时候,顾野梦甚至都在想,这权大师和荀辙不会是有过点什么冬瓜豆腐吧。因爱生恨的味儿太冲了有木有。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权汀就算不喜欢荀辙,那也是个体面人,不可能做出什么当面整死荀辙的事。为什么荀轼在知道权汀和荀辙会在“音乐速递”中见面的瞬间,脸色那么难看呢?就好像……世界坍塌了一样。“顾小姐?顾野梦女士?”“啊,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顾野梦回过神,冲正关切看着自己的丛丞笑了笑,“您刚才说什么?”“您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丛丞关心地说,“荀总也是,都进医院了。钱是赚不完的,好好活着是一切的前提啊。”“可不是嘛。”顾野梦心虚地说。荀轼当然没生病。只是他一意孤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说有急事,死活要临时取消同丛丞的会见,独自前往谈判的顾野梦也就只能编个瞎话,来解释“为什么荀轼没到场就你来”。荀轼倒是说让她也不去,他开车去忙事,而她自个儿回酒店休息,有空再一起去找丛丞。但顾野梦是不会陪他发神经的,当即果断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