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初飘,落地无影。
小雪了。
孟跃前往主殿,屈膝一礼:“娘娘万福。”
顺妃正在修剪花树,她今日一身赤金四合如意连云纹袄儿,外套团寿纹雪褂子,下里着一条锦裤,罩葱黄缎两片裙,温柔娴静,见孟跃来了,免了孟跃的礼,“你过来瞧瞧。”
花房培育的红色芍药,开的正艳,与顺妃今日的赤金袄儿很相配,孟跃道:“很漂亮,娘娘的眼光极好。”
顺妃抚过柔嫩的花朵,“是啊,很漂亮,宫里的姐姐们也很喜欢。”
孟跃不语,芍药乃花中宰相,顺妃以花喻人,非是她一个宫人能言语的。
少顷,顺妃命人将花挪下,她在主位落座,“你平日都在偏殿,怎的过来了。”
“回娘娘话,今日小雪,奴婢看书上记载南方习俗,这日除了吃铜锅子,还会吃糍粑。”
顺妃祖籍中州,虽无吃糍粑的习俗,但闻言也有些意动,“你着人安排。”
孟跃应是。
春和宫热闹起来,小厨房升起炊烟,出身北方的宫人们还好,南方出身的宫人激动不已。
“我好久没吃糍粑了,这次托悦儿姑娘的福。”两名小宫人兴冲冲走过,空气里洋溢着欢快气息。
晌午,孟跃端一盏糍粑送主殿,圆圆的糯团子裹一层香浓黄豆粉,淋上现熬的红糖,卖相颇佳。
顺妃执箸品尝,入口生津,现炒的黄豆磨成粉,香气霸道,但豆粉无可避免噎人,于是红糖的润甜和糍粑的软糯,恰到好处中和这一点,十分可口。
“不错。”顺妃道。
孟跃眼眸弯弯,“娘娘喜欢,是奴婢的荣幸。”
顿了顿,她面色赧然,“殿下与娘娘母子情深,娘娘喜欢的话,殿下应该也会喜欢。”
顺妃莞尔:“难为你这般贴心。”
“娘娘和殿下待奴婢好,奴婢感激不尽,时时刻刻都想着殿下和娘娘。”孟跃一遍遍提及顺妃和十六皇子对她的好,听在顺妃耳中十分慰帖。
孟跃的知恩图报是对顺妃仁善的肯定。
顺妃喜笑颜开,高兴之余,赏了孟跃一桌铜锅子。
挑银和描金诧异,这等体面,仆人里素来仅孙嬷嬷一人,但孙嬷嬷是顺娘娘从母家带来的人,情分非同一般。
悦儿才来多久?
孟跃又是一通感谢,而后退出主殿,回自己屋。
主殿的两名二等宫人送来铜锅食材,离开之际,孟跃叫住她们:“这会子娘娘在用膳,挑银姐姐她们伺候着,没的旁事,两位姐姐不妨歇一歇,也不耽误事。”
俩宫人面面相觑。
铜锅子里咕嘟咕嘟冒泡,孟跃将片的薄薄的羊肉下锅:“女儿家易体寒,冬雪将来,两位姐姐用些肉汤暖暖身子,日子也好过些。”
对方迟疑的功夫,孟跃拉着两人的手落座,羊肉特有的膻味在屋内蔓延,两人咽了咽口水。
“那就多谢悦儿姑娘了。”
“姐姐客气。”
一刻钟后,两人面色红润的离开。一名三等小宫人在孟跃屋外探头探脑,那是小盏子死后,殿中省新派过来的人,似是叫红蓼。
孟跃神色淡淡:“作甚?”
红蓼缩了缩脖子,有点怵孟跃,但屋里的香味勾得她馋虫直跳,忍不住咂吧嘴:“好香啊。”
她身上的淡蓝色宫人服有些大了,衬得她愈发瘦小,像一根细细的芦苇,寒风从袖口往里钻,她冻得哆嗦,还眼巴巴想着吃。
孟跃抿了抿唇,或是今日飘雪,风夹雪吹的她头昏,她脱口而出:“屋里还剩几块糍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