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古琴声混在一块儿,令她有种带着发狂的疯狗听音乐会的错觉。
混乱又离奇。
池白榆敲了下门。
琴声忽止。
只剩下阵阵刺耳的刮门、撞击声。
拧开门后,她看见了桌前抚琴的盲狐。
影绰烛火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模糊不清,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他异于平常的地方。
他的发顶长了对白茸茸的狐耳,鼻梁两侧各多了一点朱红小痣,为那副清雅面容添得些许魅色。隐见一点森白的尖牙抵在下唇上,身后拖着长长狐尾。
尾巴通体雪白,唯有尾尖是刺目的红色,像簇火苗。
跟之前不同,他身后竟有两条尾巴。
一条狐尾静伏在地面,另一条高高扬起,如蛇般来回缓慢扭动着。
他好像更像一只妖了。
属于“人”的那些特性褪去不少,显露出更多狐妖的本性。
听见开门的声响,沈衔玉微侧过脸,似在辨别动静。
“是你?”他问,“今日又为何事而来。”
池白榆:“……”
这是怎么认出来的。
她搬出早就想好的理由:“我奉伏大人的命令,来调查一些事。”
“不妨直言。”沈衔玉一动不动,手也还搭在琴上。
这动作的意思分外明显,就等着她走了,他再继续抚琴。
池白榆:“十号在练功房受了伤。”
沈衔玉并没搭茬。
经过片刻的沉默,他才说:“某知晓了,这段时日不会去练功房。”
“……我不是来做安全提醒的。之前十号与你起了争执,如今不过短短几日,他就遭了灾祸——我查阅过簿册,诸如此类的巧合事不少。”
“是在怀疑我?”沈衔玉似乎已习惯这些怀疑,他不疾不徐道,“我与他并不相熟,之前一事也为意外,某更未受伤,并无针对他的理由,此为一。再一者,某目不能视,从何伤人。”
说得挺有道理。
但池白榆压根儿就不是为了调查这事来的,就算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她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这样,要真不是意外,那练功房里很可能留有妖气——烦请你用妖力在纸上写两个字,我带回去给伏大人,也好交差。”
沈衔玉微抿了唇,显然一副不快模样。
僵持片刻,他终是应了声好。
“你等会儿,我拿纸笔——诶,我簿子呢?明明就带在身上来着,算了,幸好还有张纸,你就写这纸上吧。”池白榆从袖中取出张皱巴巴的纸。
只是她刚往前一步,沈衔玉忽地站起。
他的手越过身前的古琴,一把握住她的腕。
他攥得很紧,指腹几乎要掐出印。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神情瞬间沉了下去,原本浅色的眼眸泛出淡淡金芒。
“这纸,从何而来?”他问。
池白榆闻不见妖气,却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凝重许多。
“松开,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快甩了下手,却没甩开。
沈衔玉往前俯身,略微涣散的眼眸看不见她,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他道:“我是问你,这纸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