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太累,她竟生出种破罐破摔的冲动,也不管他听见这?些话又会发什么脾气、怎么折磨她,直冲冲道:“没听明白吗?那?我可以说得详尽些。你问我想要什么东西,从这?儿搬出来?或是新鲜吃食,我都不想要。唯独一件,我——”
“不若想好再说。”伏雁柏突然开口。
他已从方才的僵怔中回神,也从她的疲惫神情?里觉察到异样,清楚她此时八成说不出什么好话。
莫名地,他对她将要脱口的话心生回避。
不愿听,更不愿细想。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你在那?房间里见着了何人?这?珠子藏在湖底,不易找见,是谁——”
“不想见你,也不想听你说话。”池白榆打断他。
伏雁柏笑意微凝。
趁着他再开口前,她快速把话说完:“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几天时间清净一下?,不论何处当差都有休沐的说法吧?你别来?找我,也别和我说话。更不用去想我会不会饿死?,只要别见我就成。我就算死?这?儿也不想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伏雁柏眼底的笑逐渐敛去,换之?以一抹阴冷。
不过?他的唇角仍旧习惯性地勾着一点弧度,只道:“走这?一趟,累也自然。若想休息几天,便直说。”
“不是。”池白榆却道,“不是因为累。”
她有时工作比这?还要辛苦,危险程度也不相上下?,但她从没觉得这?般精疲力竭过?。
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
她佯作没看?见他的神情?越发阴沉,声音反而大了起来?:“就是因为讨厌——”
“够了!”伏雁柏听见脑子里陡然响起“嗡——”的一声,嗡鸣声消失时,他已不受控地喝止住她,语气有一瞬的失稳。
“为何不让我说完?”池白榆反问,“不是伏大人问我要什么奖励么,又不让我说,那?问我做什么。”
“伏大人”这?三个字在眼下?听来?尤为刺耳,伏雁柏阴着脸,从内心深处烧起一股火。
他不清楚这?火气的源头,只觉她的话比刀剑还利,一下?接着一下?往他肉上扎。不仅扎了,还要来?回翻搅一番,从中流淌出又酸又涩的苦水来?。
气极之?下?,他下?意识想走,却又更想问清楚缘由。
他张开口,嗓子却像是发了麻一样,吐不出字。
最终他咬牙挤出一句:“是为取这?东西的事?”
“……”果然脾性差的人不会有半点自觉。
池白榆懒得跟他解释,正要说些更直白的话赶他走,却在开口前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人眉微蹙,脸煞白,说话也不客气。看?起来?和平时的骄矜模样没什么区别。
但若细瞧,便会发觉他盯她盯得很紧,仿佛要抓准她的任何一丝神情?变化?般。眉眼也郁沉,情?绪显然处在异样状态。
池白榆一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她原本以为说出这?话后,他会暴怒,又或拿些尖酸刻薄的话回刺。
可眼下?看?来?并非这?般。
他似乎很在意此事,还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她思索片刻,突然想通了。
像他这?样生前死?后都身居高?位的人,大概以为周围所有人都得仰视他,要容忍甚至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傲慢。
如今她算是他的属下?,方才所说的每个字都无异于对他的否认,甚至是挑衅。
他自然不能接受。
所以被她的话刺得心疼了是吧。
没事。
她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
她面上不显,正要继续往他心上扎刀子,外面就又来?了一人。
是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