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只手就?这?么僵抬在半空,似在用人偶“看”她。
明?知道那人偶是死物,她还是被盯得有些发慌,很快就?收回视线,进了六号房门。
进了门她才发现,这?里面跟外面看起来一样,但细微处也有差别:色调很暗,像是在一切事物上都蒙了层淡淡的灰。
而一走出锁妖楼的大门,差别就?更明?显了。
放眼望去,四周的确是伏府的景象,不过只见黑白?灰三色。整座宅落也新了些许,没那么破败。
这?地方明?显是她之前梦见过的伏府鬼宅。
她警惕打量着四周,以防突然从哪儿蹦出只鬼。
正瞧着,不远处忽有乐音传来,还能隐约听?见笑声。
她循声望去。
那方向好像只有几处水榭。
伏雁柏也看向那处。
他望了阵,道:“走罢。”
池白?榆鲜少看他这?般安静。
既不说话,也不像平日?里一样总摆出副倨傲神情了。眼帘恹恹地垂着,整个人瞧着像是冬日?里枯瘦的柳条,看不出丝毫鲜活气。
考虑到他现在有可能在脑中循环播放晚八点档的复仇连续剧,池白?榆选择沉默。
但可惜伏雁柏不打算放过她。
待远远瞧见水榭下的几点模糊人影了,他忽开口:“你与那道人打过几回交道,他的法术如何?”
“……”
果?然没猜错,真是那道人的房间。
“伏大人,我是与他打过交道,不是与他打过,怎可能知道他的底细如何。”池白?榆想?了想?,“至于其他,大概也有些驭鬼的真本?事。”
“真本?事……”伏雁柏忽然讽笑出声,“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把戏。”
池白榆其实挺想体验一回“领导夹菜我转桌”的感受,但考虑到旁边这?“领导”根本?就?不是人,她还是忍下多?说话的冲动?,只附和似的点点头:“是这样。”
“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杂耍戏,也能拿出来糊弄人了。”
“不错。”
“当日?但凡有一个清醒些,也不至于今天在这破宅子里做孤魂野鬼。”
“大人说得对。”
伏雁柏停下,微蹙起眉看她:“你可知我在说什么?”
池白?榆开始胡言乱语:“大概是发表一些重要评论吧——需要记在簿册上吗?”
伏雁柏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半晌,眼梢忽挑起一点阴森森的笑。
“前些日?子不愿见我,如今又?学会敷衍了事,你——”他还想?说什?么,但记起述和的提醒,终是忍下,转而道,“他将你们几个困在梦中,做了什?么?”
池白?榆想?起那场梦,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她选择了最省事的法子:“我也记不清了,梦一醒,就?忘得七七八八——不过伏大人,你先前那话说得也有问题。我并?非是前些日?子不愿见大人,而是一直——”
“够了。”伏雁柏打断,脸上的讽笑也消失殆尽,口不择言道,“我看你与述和来往不少,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倒不见你说什?么。”
池白?榆紧跟着接了句:“述大人话虽不多?,平时却多?有照拂,做事也靠谱。”
闻言,伏雁柏彻底阴沉下脸,心底窝了团燥烘烘的火气,却没地方发泄。
烦躁之余,又?有股说不清的忧惧。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类情绪了。
犹记得幼时爱耍剑,常背着要他念书的父亲,在各处剑阁、铁匠间跑来奔去。直到父亲发现他私藏的宝贝刀剑,要全投入熔炉中毁了去时,一股莫大的恐慌侵占了他的所有思绪。
而眼下,那情绪再度涌上,甚而有更为剧烈的迹象。
拢在袖中的手摩挲着指节,他忽问:“他和你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