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朵烟花名为‘曙色’。
曙色绽放的刹那格外耀眼,整片夜空都映成白昼,象征夜尽天明,黎明将至。
江与临被晃得抬起手挡了挡眼睛,下意识说了句:“好亮。”
御君祁正在心中细数江与临几次逞强受伤的事迹,越想越生气,故而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江与临诧异地看了御君祁一眼:“哼什么哼,谁惹你了?”
御君祁仰面盯着明如白昼的天空,感叹道:“群星陨落时,大概也是这样灿烂辉煌,转瞬即逝。”
江与临非常不浪漫,对于漫天烟火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挺亮。”
御君祁没特别的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有你自爆晶核的时候亮。”
“……”
江与临有些心虚:“挺高兴的日子,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御君祁的逻辑是从想交配开始的,没法说祂的心路历程,只能故作高冷地哼了一声。
江与临无意识地按了按指节,第一次在御君祁面前弱了气势,率先转移话题,一边转身往楼下走一边说:“走吧,庆功宴都快开始了。”
御君祁倒是很好哄,没有再生气,只是抓住江与临的手腕:“临临。”
江与临回过头:“怎么了?”
御君祁拇指按在江与临微微凸起的腕骨上:“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受伤了?”
江与临手指微微一蜷,抬眸看向御君祁。
御君祁轻轻摩挲他手上嶙峋的关节:“你不知道你晶核爆炸时的光有多晃眼,我的眼睛……从来没有那么疼过。”
江与临蹙起眉:“你什么时候记起的这件事?”
御君祁越来越狡诈,不答反问:“做我的监察官和刺杀我,是不是也在你复活我的计划里?”
江与临啧了一声:“我先问的。”
御君祁再一次握住江与临的手腕:“江与临,你在雪山之巅教我仁慈,说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的王。可今天我想告诉你,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与人类为敌,因为我永远也不愿让你为难。”
江与临目光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从没有人重聚过高能陨石意识,我不知道我凝聚出来的是什么。”
御君祁目光越过江与临,看向窗外热闹的人群:“你来刺杀我,用自己的命来测试我是否和其他怪物一样凶残嗜血、不受控制……可如果我没有复活你呢?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这些人该怎么办?你不要我,也不要你守护的世界了吗?”
江与临垂下眼,眸色如浮光闪动:“我要是死了,你永远不会思考这些,就做一个快乐的、残忍的、不受控制的怪物也很好。”
御君祁瞳孔中翻滚着浓烈的情绪:“一点也不好。”
江与临眼睛没缘由地一热:“哪里不好了?你本来就是怪物,我其实常常会想,其实现在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我也不懂什么是公平。”御君祁敛下眉梢,语气平静道:“做怪物和做人类我都不喜欢,要是你不在了,我就只想做一块石头,躺在母星的矿坑里,日复一日地……想你。”
江与临并不算一个心肠柔软的人,可不知为何,听见御君祁的话,他心里难过极了,眼眶发热,几乎落下泪来。
他低下头,额前刘海挡住了眼睛,也挡住了眼中晶莹的泪水。
眼泪和爱意同样无法隐藏。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挂在棱角分明的下颌。
御君祁用指背抹去那滴泪:“江与临,你别哭。”
江与临鼻腔酸涩,喉咙里像噎了什么似的难受:“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回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让你当石头的。”
御君祁垂下头:“别难过了,我给你说件好玩的事。”
江与临强压下眼中热意:“什么事?”
御君祁说:“你还记得在南方基地城外,你教我识字时,给我念的第一首诗吗?”
江与临很难不记得:“‘你是一’那首?”
御君祁点点头:“我学申论,也学那些诗歌,但我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只是囫囵吞枣地背一些很高深庄严的语句,写作时假装自己很爱这片土地。”
江与临轻笑一声:“也是难为你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御君祁甚至不属于这个星系,就是地球爆炸和祂都没什么关系。